醫院單人病房。

葉淺芸睫毛微微抖動,眼睛緩緩睜開,視線從模糊逐漸變得清晰,雪白的天花板映入眼簾。

她緩緩坐起身,看向自己的手,手背上紮著輸液針,葡萄糖溶液順著軟管慢慢滑落,流入淡青色的靜脈。

對於現狀,她有些迷蒙,她最後的記憶是自己被怪物擊飛,身上無處不痛,然後昏厥過去,醒來時就躺在這間病房裏了。

對了!有怪物!

葉淺芸猛地一驚,回想起了那天晚上,兩頭殘暴的怪物將他們逼入絕境,鮮紅的血液在地上四處流淌,斷臂殘肢像垃圾一樣被扔得到處都是,比噩夢可怕無數倍。

對於自己仍然活著的事實,她感到很困惑,那種情況下,換成是誰都不可能有一線生機。

這時,她注意到床邊有一個藍色的按鈕,用於呼喚醫務人員。

她按下按鈕,然後耐心地等待。

半分鍾後,一個身穿大褂、戴著無框眼鏡的男人,以及一名麵容姣好、拿著鏡子的年輕女性推門走了進來。

“葉同學,你醒了,”男人說,“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楊故昇,這位是苗曦,我們是你的主治醫生。”

“您好。”葉淺芸說,“請問......我是怎麼到這家醫院來的?您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嗎?”

楊故昇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緩緩地說:“我知道你現在有很多困惑,我會給你一一解答的。”

楊故昇將疫化病、疑難雜症急診院、“症狀”、林牧邈擊敗怪物給她移植“病原體”的事都告訴了她,但是暫時隱瞞了林牧邈入獄的事。

葉淺芸睜大了眼睛,她感覺自己不是在聽真實發生的事,而是在聽某部科幻電影的劇本,眼前的兩人恐怕根本不是醫生,而是編劇和導演。

可是怪物那可怕的身姿,那血淋淋的景象,全都深深地烙印在她的腦海裏,提醒著她這一切都是現實。

她怔怔地看著楊故昇,他的神情嚴肅認真,絲毫不像是在開玩笑。

“所以您是說......林牧邈覺醒了‘症狀’,打敗了疫化後的李爺爺和趙奶奶,還用所謂的‘病原體’救了我?”葉淺芸總結道。

“是的。”楊故昇點頭。

葉淺芸低頭看向被褥,消化著這發生的一切,她心地善良,絲毫不惱火兩位老人讓他們陷入危機,反倒很同情他們的遭遇。

除此之外,對於林牧邈救了她的事,她感到很不可思議,腦海裏想象著他擋在自己身前的樣子。

他究竟是抱著怎樣的心情擋在自己麵前的?傷心?憤怒?葉淺芸很難想象。

這時她忽然想起,自己臨危之際,居然向林牧邈告白了,小心翼翼掩蓋了那麼多年的秘密,就這樣被他知道了!

她的臉頰瞬間泛起紅暈,之前回憶的時候,她隱約記得林牧邈來過自己床邊,說了些什麼,但她的記憶十分模糊,所以隻當是夢境。

現在想來,那大概是真實發生過的,林牧邈真的來過病房,還救了她。

葉淺芸的心髒撲通直跳,一時間竟有些不敢麵對林牧邈。

從小到大,那個討厭鬼總是掛著氣人的笑容,還喜歡特直男地笑話和捉弄她,一點都不體貼。

也正是因為這樣,葉淺芸一直沒有向他表露真心,因為她覺得以林牧邈的性子,肯定會得意地哈哈大笑,很臭屁地說我就知道你暗戀我,哥魅力真大。

換作其他事,葉淺芸一定會猛烈地反擊回去,可唯獨這件事不行,因為她真的很喜歡林牧邈,從小學起就喜歡了。

那次他也是擋在自己身前,那麼的勇敢,那麼的溫柔。

小學的一次班會上,老師要求全班同學明天每人帶一名家長來學校,參加家長會。

家長會當天,同學們的爸爸媽媽們陸續進入教室,坐在自家孩子的座位上,唯獨葉淺芸的座位始終無人落座。

她的爸爸媽媽常年在外地工作,隻有節假日才會回來,根本不可能葉淺芸一叫,第二天就來參加家長會。

教室外,同學們擠在走廊上向教室裏張望,開家長會算是個新鮮事,他們都很樂意看看父母坐在課桌前的樣子。

這時,人群中一個調皮的男生指著葉淺芸的座位,大喊:“葉淺芸的位置沒人坐誒!”

其他人注意到後,也跟著大呼小叫,對於小學生來說,任何不尋常的地方都很新奇。

那名男生問:“是不是你爸爸媽媽不喜歡你,所以不來參加你的家長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