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姑姑到薛家的時候,東西仍一箱一箱地往裏抬呢。
她憋著一口氣,往裏走去。
下人們見了她,連忙稱一聲“姑奶奶”。
“薛清茵呢?”她問。
下人聽她語氣不善,互相交換了目光,笑道:“這人來人往的,恐怕衝撞了姑奶奶。還請姑奶奶先到花廳裏暫候。”
薛姑姑氣笑了:“她一個晚輩,豈有我等她的道理?”
薛家下人慣會見風使舵,想著今個兒宣王送上門來的這些禮,是怎麼給大姑娘做臉麵的,他們心下更穩當了,便隻露出笑臉道:“這不是怕姑奶奶累了嗎?”
他們語氣恭順,卻叫薛姑姑更加憤怒。
“許芷果然是個沒用的,將府裏的下人都管成了什麼模樣?別以為我不知曉你們當麵一套,背地裏一套……”薛姑姑抬了抬下巴。
“胡扯上旁人作什麼?”薛成棟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
下人們見狀立刻行禮:“老爺。”
薛姑姑回過頭去,道:“你就是太寵著她們母女了,才叫她們膽敢做出私自離府住回娘家去的大事。你連自己的顏麵也不顧了?”
薛成棟不答,反問她:“今日便是來我這裏拿你那侯夫人架子的?”
不提還好,一提這個,薛姑姑簡直氣得頭皮都要掀開了。
“許家如今真是仗了你那女兒的勢,我登門欲替你好好管教一番清茵,誰曉得他們竟敢奪了馬車,將我強行驅走。還害得我不慎磕到了頭。”
“奪你馬車?”
“不錯。還凶神惡煞得很呢。”
薛成棟一聽就心下有數了,他道:“那是宣王手下的府兵。長姐應當慶幸玄甲軍不能入城,否則那日長姐的頭就真要磕破了。”
薛姑姑被這句話釘在了那裏:“宣王府兵?那日宣王也在?”她反應過來:“可這不是成了私下相會嗎?”
“那日宣王在不在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若聰明,便不該再追究此事。”薛成棟涼聲道。
薛姑姑麵色微變,最終還是沒有反駁薛成棟的話。
許芷,也就是薛清茵的母親,與他們來往甚少。連帶著薛清茵也很少到薛家的本家去。她回憶了一下薛清茵往昔的模樣,實在無法想象到,她怎的這般好運,與宣王扯上了幹係。
薛姑姑吐了口氣,道:“罷了,到底是一家人,我又何苦與她個小輩計較?將來等她入了王府,恐怕還處處需要我這個當姑姑的來提點呢。”
薛成棟默不作聲。
他想,以薛清茵如今的性子,恐怕是不需要的。
沒一會兒功夫,薛管家突然跑了過來,神情慌張:“老爺,大姑娘說要走。”
薛姑姑不快地道:“走哪裏?走許家去?”她看向薛成棟:“你這個做父親的,該拿出些威嚴……”
薛管家著急地插聲道:“大姑娘要帶著聘禮一起走。”他先前還想著大姑娘沒有要帶走的意思。誰知道,那是等宣王府上的東西送來,再一塊兒帶走呢!
薛管家心急如麻:“若真讓大姑娘走了,那咱們薛家豈不是真誠笑話了!”
薛姑姑嗤笑出聲:“說得輕巧?她如何將這麼多的東西都搬到許家去?”
薛成棟像是早已料到了,沉聲道:“宣王府兵。”
薛姑姑一口氣哽在喉中。又是宣王府兵?
她不可置信地道:“還未入府,便如此行事,就不怕有言官參上一本嗎?”
無人解答她的震驚。
薛成棟道:“讓大姑娘過來。”
薛管家點著頭趕緊去了。
薛清茵手裏攥著兩張單子,款款走到了薛成棟的麵前,喚了聲:“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