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清茵一行人在幹子旭的墳包裏留宿了一晚。
茶盞水壺,麵盆帕子,被子等等用的都是自個兒的。
就連糊窗戶擋風的,都是士兵們用吳紗蒙上去的。
因薛清茵既受不得苦,又受不得累,此次離京是備足了各式各樣的東西。
這會兒齊齊用上,倒也過得舒心。
巳時。
薛清茵跨出門來到正廳。
隻見幹子旭正坐在簷下,嘴裏咬著茅針,見她出來便立即起身見了禮。
“宣王妃。”幹子旭匆匆起身行禮,還反手掏出一把茅針問她:“王妃要嚐嚐嗎?”篳趣閣
薛清茵:“……請我吃草啊?”
幹子旭雖然不敢直視她,但還是咧嘴笑了笑道:“甜絲絲的,爽口著呢。”
“聽聞興州仙毫頗具盛名,你便拿這個來糊弄我?”薛清茵不冷不熱地道。
“小人聽聞王妃不愛吃茶……”他搓了搓手。
薛清茵意味深長道:“你倒是消息靈通。”
幹子旭笑得憨厚:“小人自然要打聽清楚,生怕得罪了貴人。”
你這個得罪和旁人的範疇還真是不大相同。
薛清茵心道我頭一回見比我臉皮還厚的!
“窗戶怎麼也不糊紙?”薛清茵問他。
“如此夏日裏才涼爽,還省了冰咧。”
“那冬日裏呢?”
“多蓋兩層被子就是了。”
薛清茵突地也在石階落了座。
隻不過她可講究多了,一旁的弄夏給她鋪了厚厚的墊子。弄髒衣裙無妨,主要是別硌著她,也別冷著她。
與一旁粗放的幹子旭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這……豈敢叫王妃坐石階?”幹子旭嚇了一跳。
“坐你那座椅與坐石階有何區別?”
“也是,也是。”
“我聽聞宣王說你既修佛又修道?”
“殿下美譽了,美譽了。咱就是做了幾年和尚,又做了幾年道士。哪裏有飯吃便去哪裏罷了……”
“我猜也是如此。”
幹子旭聽到這裏,才小心翼翼地抬了抬眼,將這位嬌美的宣王妃的模樣神情皆收入眼中。
幹子旭有些說辭說習慣了,都快刻入骨子裏了。
就好比哭窮。
再說自己怎麼死的婆娘,怎麼做的和尚道士。
那都早說順嘴了。
但沒幾個能聽得習慣的。
太後曾禮佛,皇帝心向道。
幹子旭每次講起自己的經曆,都能同時把兩位給得罪了。
但眼前這位……看著像是接受良好。
薛清茵又動了下唇道:“你念幾句佛經來聽聽。”
幹子旭愣了下。
“怎麼?不會念?你能賴在和尚廟裏吃幾年飯,他們待你也是當真不錯了。”
幹子旭的表情有些微妙。
“是、是,王妃說的是。”
“那想必你道家法術也不夠精了?”
“……這,嘿嘿,糊口飯吃。”
“所以人家能被尊為靈犀道人,位同國師,你卻什麼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