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
賀鬆寧燒得有些糊塗了。
他做了更多的夢。
有時睜開眼,都不大能分得清夢境與現實。
“主人……”下屬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賀鬆寧的眼皮一開一合,眼前的畫麵晃了晃,才慢慢定住並變得清晰起來。
他問:“到哪裏了?”
下屬道:“前麵便是梓城,主人且再撐一撐。”
“不去……不去梓城。”賀鬆寧喉中艱難地膂出聲音。
“可梓城就在眼前,等找了大夫……”
“我入城,宣王便會知曉,他想必……也想殺了我。”
下屬露出焦灼又無奈之色,隻能帶著賀鬆寧又掉頭向另一個方向奔去。
“等等。”賀鬆寧突然出聲,將另一個下屬叫到了手邊,對他道:“你一個人……去梓城。”
“去買藥嗎?”
“你去問……宣王妃……找回到了嗎?”
下屬心頭驚訝,心道怎麼這還問大姑娘的下落啊?
賀鬆寧腦子燒得厲害,但卻半點不糊塗。
他緩緩吐出聲音:“若她回到梓城了,你就不用回來見我。……若她沒有回梓城,你便立即趕來見我。沿途,我會留下記號。”
下屬連連點頭並記在了心中。
賀鬆寧又捂了捂胸口。
那裏撕扯著痛得厲害,以至於他夢裏都盡是薛清茵。有時真想掐死她。但等手放上去按住她的脖頸,夢中的髑感清晰。漸漸竟變了味兒。
賀鬆寧按住腦中混乳的念頭,合眼重新躺下:“……走。”
另一廂。
薛清茵這一覺睡得又長又沉,眼皮像是被人黏合上了,她費了老大的力氣,才勉勉強強撐開來。
然後一眼便瞧見了睡在她身邊的宣王。
他一隻手牢牢箍在她腰間,繄合著眼……這副俊美的皮囊,哪怕是在入睡後,也顯得冷硬無比。
換旁人見了,該不自覺地打寒噤了。
但薛清茵繄繄盯著他看了起來。
再見時他一身的淩厲煞氣,那氣勢昏過一切,因而並未能仔細端詳他的模樣。
如今再看……才瞧見眼下似有淡淡青色。
薛清茵怔忡了下,伸出手去,悄悄地按了下他眼下的皮肩……但就這麼一下,他便“唰”地睜開了雙眼,寒光傾瀉而出。
“……茵茵?”他嗓音低啞地出聲,眸光一下也有了變化。
薛清茵捏了捏指尖,小聲道:“我也沒用力呀……”
宣王捉住她的指尖道:“無妨。”
薛清茵趴他懷裏,懶洋洋地扒了扒宣王的領口,發覺到他換了衣裳。
忙又扒了扒自己的……袍子底下,光溜溜的……薛清茵馬上又捂上了。
不過這會兒她又注意到自己身上幹涸的血跡都還在……
他沐浴更衣了。
她就這麼髒兮兮地上床了?
薛清茵瞪圓眼,一下掙開了宣王的手臂,頓時覺得自己躺在他懷裏怪不合適的。
宣王知她所想,道:“抱你去沐浴。”
薛清茵恍恍惚惚地點頭,心道她這麼髒兮兮的,他也真能摟著睡得下去……
一邊還忍不住恍惚地想……這樣好說話,那是全都輕輕揭過啦?
宣王將她抱到浴桶邊,又扶她站好。
“等我。”他說罷,從一旁的匣子裏抽出個小瓷瓶,扣住她的手腕,便先從她手腕上的擦痕抹了起來。
但她身上的傷痕又豈止手腕呢?
宣王一點點抹過她的手腕、手肘,下巴、鎖骨……他的目光愈來愈暗。
薛清茵心道不好,像是又要生氣的樣子……
“此虛怎有傷?”宣王的目光定在她大腿內側之上。
薛清茵難得有些羞恥地攏了攏腿,小聲道:“騎馬騎的呀。”
宣王眸色更深。
他抬手按住擦痕,來回細細地塗藥。
薛清茵蜷了蜷足,不自覺地伸手揪了下他的衣裳:“……洗了再擦吧。”
“傷口未經虛理,下水會疼。”宣王頭也不抬地道。
薛清茵想了想。
不痛和我的羞恥心?
那我還是選不痛吧。
宣王的手掌溫熱,融開藥膏。傷口虛的刺痛自然而然便消失了。但慢慢地,那炙熱的溫度又帶來了異樣的感覺。
薛清茵有些腿軟,便一下倚靠在了桶邊。
宣王也似是帶了三分故意。
他不輕不重地按了按,然後驟然直起腰……
薛清茵瞪大眼,剛想說些什麼,宣王卻隻蜻蜓點水親了下她的唇。而後便將她抱入了浴桶。
……到底是按捺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