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幹的?”
石柱起身的同時悄悄擦去眼角的眼淚。
他從難民營走出來。
孤身一人。
長這麼大,對他最好的就是向老頭。
來家裏吃飯也不是一次兩次,對待向大嫂就像是對待親娘。
連向問的功夫,他也傾囊相授。
怎麼幾日不見的功夫,就已經天人永隔。
向老頭頜上眼皮,看向內堂停著的兩具屍首,沉默些許,還是開了口:“野狗幫。我已經滅了。”
“何人指使?”石柱怒發衝冠,拍案而起。
充盈內氣將麵色漲紅。
向老頭卻沒有告知,而是說道:“上柱香吧。”
飲酒作罷,石柱已沾滿酒氣。
席間,並未再追問是何人指使,也沒有說寬慰的話語,隻是告訴向老頭,若是要報仇,定要算他一個。
無需多言,招呼即來。
兩人喝至微醺。
石柱上香再拜,繼而出了院門。
天黑夜茫,雲端明月遮掩了身影。
也讓蒼茫之地,暗淡了許多。
向老頭月下再飲,妻兒靜躺在床板上。
尊魂幡於桌前。
舉起酒杯,借窗外蒼茫天地,朦朧月光,敬妻兒自己。
他的眼睛是明亮的,猶如燃燒的枯木,在綻放光芒。
“法寶啊,我有時候真的不明白,到底是人可怕,還是鬼可怕。”
“我聽說那位魔修,滿門被滅,殺入郡守府,當場擊殺郡守。”
“大丈夫,快意如此!”
“連供奉樓仙師都擋不住。”
“那是魔修嗎?”
“實話說。”
“我羨慕他。”m.X520xs.Com
“我能嗎?”
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對尊魂幡說話,還是對自己說話。
塗山君嗤笑出聲。
人人都向往快意恩仇,卻少有人能做到。
他塗山君也不行。
光羨慕有什麼用,功法也給了,陰魂丹也拿了。
路就在腳底下,隻要去走就好。
若是連這幾步都畏縮不前。
隻是哀歎命運不公,人生多舛,永遠都隻會沉浸在自己的消沉意誌中。
此生不過如此。
塗山君站在尊魂幡內看著向老頭。
他沒有說話。
凝望著。
到底向老頭是醉倒在這裏,不再前進,還是奮發圖強。
選擇隻在當事人自己的手中。
塗山君無法幫人抉擇。
向老頭醉醺醺的,歪歪斜斜,似乎隨時都會倒下。
就在即將醉倒之時。
內氣流轉,將酒氣全部蒸發。
向老頭清醒了。
他還不能醉,更不能醉倒在這裏。
可以消沉,卻不能沉浸其中。
再燒起火炕,封閉院門,吞服黑色珠子。
一夜無話。
至清晨。
月餘時間,眨眼即逝。
梁都沒有什麼改變,北方戰敗的消息倒是傳了回來。
連連敗退。
好像很久沒有傳回捷報了。
這個月,對於朝堂的袞袞諸公而言,很難熬。
對於向老頭來說同樣度日如年。
內氣的積累已經足夠。
煉髒境已臻至巔峰,五髒六腑的內息循環,生生不止。
為了防止屍體發臭,向老頭用簡陋的床板釘做成棺材裝了進去,埋入後院的地窖。
他不想如此,卻沒辦法。
下葬之後,他伏在墳前哭了。
痛哭。
如鯁在喉。
自那之後話也變得更少。
每日不是當值獄卒就是返回家中吞服黑色珠子。
功夫不負有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