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叔玉衝著他點點頭。
程千帆沒有回應,表情不變,他隨手將手雷遞還給大頭呂,大頭呂將手雷放進皮箱。
“好了,諸位,我們已經完成搜查,要撤離了。”程千帆向眾人抱拳,住客們看了一眼那個裝了炸藥和手雷的皮箱,忙不迭的避開。
待程千帆等人離開後,有人突然反應過來。
“不對啊,這個程千帆是法租界的巡捕,這裏是公共租界啊。”
“是啊,費巡長,為什麼是法租界的巡捕組織了此次行動?”
眾人看向現場的黃浦路巡長費力,紛紛問道。
我他娘的也想要知道原因。
費力心中暗暗叫苦。
……
“這個問題我來解釋一下吧。”禮查飯店的副總經理史密斯先生走過來,“詹森向我彙報了發現疑似薑騾子一行人後,我吩咐他聯係了法租界的巡捕房。”
史密斯停頓一下,“此舉並無對費力巡長以及公共租界的巡捕房的不信任,隻是法租界方麵一直在致力於抓捕薑騾子一行,他們更加了解這個凶徒。
且因為費力巡長的人,大多是黃浦路的熟麵孔,凶徒認得他們,一旦被對方提前發現,可能會鋌而走險、傷害到大家。
所以,為了保密、為了安全考慮,這次行動選擇了邀請法租界巡捕房方麵來執行。”
眾人恍然大悟,紛紛誇讚禮查飯店方麵考慮周到。
隻有費力一臉苦相,好個屁!
這些話也就是騙騙外行。
英美公共租界巡捕房方麵,是決然不可能同意法租界巡捕房來這邊抓人的,事關執法權,絕無通融之道理。
史密斯這番話,除了安撫住客,圓謊之外,還表達了一個意思:對英美租界的治安不滿意,更加確切的說,對禮查飯店所屬的黃浦路的治安不滿意,對他費力不滿意:
薑騾子都住進店裏來了,還帶了手雷和炸藥,你們竟然對此一無所知!簡直是不可原諒!
費力心中恐慌且大恨,他對於程千帆更是恨得牙癢癢。
“是的,史密斯先生所說沒錯。”費力清了清嗓子,擦拭了額頭的汗水,擠出笑容,盡力裝作從容,“我方是作為預備之力量參與此次行動的,這是我方同法租界的同僚,以及禮查飯店,三方商議後的決定,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避免發生激烈交火行為,以諸位的安全為第一考慮。”
……
禮查飯店外麵,程千帆上了車。
豪仔也上了副駕駛。
“程頭,現在走嗎?”豪仔問。
“等。”程千帆將身體扔在靠背上,“等一個人。”
約莫十分鍾後,滿頭大汗的費力帶了兩個手下過來了。
……
費力急忙出了飯店,火急火燎的,生怕程千帆已經離開了。
此時看到了馬路對麵停的車子,舒了一口氣。
然後是更加火大。
這狗日的程千帆,這是在等他呢!
這混蛋,這肯定是算好了這一切。
費力心中非常憤怒、憋屈。
自己這是被程千帆這個混蛋算計的死死地。
程千帆的嘴角揚起一絲笑容。
他打開門,施施然下車。
就看到費力滿臉笑容,哈哈大笑著,主動伸出右手。
程千帆也滿麵笑容伸出手。
兩個人握手,都是笑容滿麵,非常熱情,宛若多年不見的好友。
“老費,冒昧來到貴寶地,打擾了。”程千帆微笑說。
“哪有,哪有。”費力滿臉堆笑,“我們兩方共同行動,程老弟難得來到黃浦路,哥哥唯恐招待不周啊。”
熱情的寒暄過後。
費力悄悄比劃五根手指。
程千帆輕輕搖頭。
費力臉色一變。
他皮笑肉不笑的看了程千帆一眼,比劃了一個八。
程千帆依然是搖頭。
費力的表情陰沉,咬著牙,怒極反笑,“程老弟,哥哥奉勸你一句……”
“老費。”程千帆微笑著,打斷費力的話,他抬起右手,在費力舉起的大拇指和食指壓下去,握了握費力的手。
他自己則隨後舉起兩根手指,“此次是兄弟我得罪在先,事發突然,還望費老哥海涵。”
費力驚愕的看了程千帆一眼,看著對方一臉歉意,他點點頭,“有心了,老哥承你這個情。”
程千帆雙手抱拳,“叨擾了。”
彎腰進了車子,關上門。
而後麵那輛車子,立刻有人下車,將一個包裹放在地上,隨後上車。
程千帆搖下車窗,拉上車簾。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