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急,我曉得你的。”程千帆點點頭,“我相信你,曉得這是報紙上在胡編亂造,曉得你不是那樣的人,所以,我才生氣的。”
說著,他又罵了句,“那個蠢貨,問我是不是幫著日本人欺負中國人,你說說,你說說……”
程千帆氣的發抖。
說著,他拿起杯子,一飲而盡,“愚不可及。”
大頭呂熟練的接過空杯子,幫小程巡長的杯子加水。
……
“年輕人嘛,容易被蠱惑,聽風就是雨,沒有辨識能力。”大頭呂寬慰說。
“呂哥,你是三巡的老人,那個臭小子質疑你,你卻是為他說話,很不錯。”程千帆滿意的拍了拍大頭呂的肩膀。
“生氣是肯定生氣的。”大頭呂苦笑說,“但是,想了想,不值當的,那就是一個沒長大的娃娃。”
程千帆點點頭,麵容一肅,“你與我說一說這個案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報紙上倒是沒有說錯,我們確實是在第二天就放了肇事的日本人。”大頭呂說道。
“原因呢?”程千帆表情波瀾不驚,點點頭,問道。
“馬巡長交代過,涉及日本人,總歸是要謹慎的。”大頭呂說,“當然了,最重要的是,被撞傷的那個人,還有他的朋友,都表示不會追究被撞之事。”
程千帆滿意的點點頭,他自然知道這不是馬一守的指令,是他在巡捕房有過交代,涉及日本人的案子,要謹慎再謹慎。
“傷者主動表示不追究?”程千帆笑著點點頭,“很好嘛,呂哥調解有功。”
他已經能夠想象到大頭呂是如何調解的,無非是軟硬兼施,明裏暗裏向受害者施壓,對方害怕,自然是選擇不追究了。
“這次還真不是,是他們自己主動說不追究的。”大頭呂說道,“受傷的那個,也隻是皮外傷,說是買了船票,急著趕路。”
“很好。”程千帆微笑點點頭,隨之他冷哼一聲,“現在什麼阿貓阿狗都想要往我們巡捕房身上潑髒水了。”
隨後拿起警帽,拍了拍,戴上。
“我去見覃總。”程千帆說道,“那個蠢貨,你去管管,告訴他,下不為例。”
“明白,交給我了。”
……
三樓。
總巡長辦公室。
程千帆將報紙呈給總巡長覃德泰。
並且將自己從大頭呂那裏了解到的情況彙報。
“此事,依你之見,該如何處理?”覃德泰放下老花鏡,問。
“屬下以覃總馬首是瞻。”程千帆表情認真,態度端正,說道,“覃總您說怎麼辦,屬下立刻去辦。”
“讓你說,你就說。”覃德泰微笑著,“在我麵前不必那麼拘謹。”
程千帆聞言,站得筆挺的身形稍稍放鬆。
但是,依然態度恭敬,微笑說,“那屬下就姑且說說淺見。”
“說吧。”覃德泰點點頭。
“《晶報》素以製造噱頭、無中生有,極盡誇讚之能事來嘩眾取寵。”程千帆表情認真,“該報對我巡捕房素來頗多汙蔑,極不友好。”
停頓了一下,他繼續說道,“故而,屬下認為,對於這種無良媒體,不能再容忍,需要下重手。”
“唔。”覃德泰微微頷首,“怎麼才算是重手呢?”
“查封報社,捉拿造謠中傷我巡捕房之曹宇。”程千帆殺氣騰騰說道。
“你啊你。”覃德泰指了指程千帆,“封報館,抓人,我倒是也想要這麼做,但是,難啊。”
他起身,拉開窗簾,雨後的陽光很好。
……
“《晶報》的張某人也是頗有能量的,還有些人,總是說什麼媒體自由,公董局也是不會允許我們抓人的。”覃德泰搖搖頭,“好了,我會向上邊反應,妥善處理此事的。”
“屬下魯莽,險些壞事。”程千帆露出慚愧的表情,說道。
“無妨。”覃德泰擺擺手,“年輕人,要是沒有那股子氣勢,反而不好。”
“多謝覃總教誨。”程千帆恭敬說道,“那屬下先告退?”
“去吧。”覃德泰點點頭。
程千帆敬禮,轉身,就要離開。
“剛才樓下你那邊吵吵什麼呢?”覃德泰忽問。
“沒什麼,弟兄們打牌呢,被我罵了一頓。”程千帆眼睛不眨說道,“打擾到覃總了?我下樓再罵他們一頓。”
“上班時間打牌,搞什麼呢。”覃德泰哼了一聲,“下不為例。”
“是!”程千帆再度敬禮,離開後,輕輕的將房門帶上。
……
覃德泰看著這一幕,待程千帆離開後,他從抽屜裏摸出自己那個黑皮小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