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他就是要這麼做,他控製不住自己,必須要檢查一番才舒坦。
手下向汪康年彙報了整個過程。
“囊球的。”王康南罵了句,他剛才在隱蔽處舉著望遠鏡,將這一切看在眼中。
他在盯著程千帆的一舉一動。
“廢物!”汪康年瞪了自己手下一眼,罵道。
亂了。
一切都沒有按照他預設的場景。
按照汪康年的安排。
手下靠近程千帆的小汽車,第一句話是‘程千帆巡長?’
這句話手下說對了。
按照推理,程千帆會點頭說‘是我’。
這也對了。
然後,按照汪康年的計劃,手下會突然壓低聲音,緊張的對程千帆說,‘千帆同誌’!
汪康年等的就是這個時刻,他要仔細觀察程千帆的細微表情變化。
他堅信,人在遭遇突然變故的時候,細微表情變化是能夠說明很多問題的:
如若程千帆是紅黨,也許他在紅黨內部的名字是程千帆,也許不是,或者是代號,或者是別的名字。
他不指望手下這句話就能讓程千帆上當。
他的目的在於觀察程千帆的細微反應——
同誌這個稱謂,對於紅黨而言意義不凡。
不管程千帆是否會上當,他聽到‘同誌’這個詞的時候,瞬間的反應絕對能捕捉到一些信息的。
不過,令汪康年想不到的是,手下壓根沒有來得及說出‘千帆同誌’這四個字。
程千帆那家夥竟然直接掏出槍來了。
手下被槍指著,頓時慌了,後麵的對答完全是亂了。
這家夥竟如此膽小,一言不合就拔槍?
“程千帆最近和什麼人結怨了嗎?”汪康年問道。
“程千帆貪財好色,心狠手辣,此前中央巡捕房三巡敲詐了不少煙館、賭檔,應該是得罪了不少人,此外,他同青幫夏問樵的關係也很糟糕。”有手下回答說道。
“還有一件事,程千帆和梁遇春的關係最近非常惡劣。”白胖湊過來說道,“有消息稱梁遇春可能會對程千帆動手。”
“消息確切?”汪康年立刻問道。
“八九不離十。”白胖點點頭,“梁遇春似乎正安排人暗中跟蹤程千帆。”
這是在踩點,掌握程千帆的行動軌跡,準備動手?
汪康年暗自思忖,程千帆是聰明人,自然不可能毫無察覺,難怪此人剛才反應那麼大。
拿起望遠鏡,汪康年看到程千帆下車給妻子白若蘭和那個叫做小寶的小女孩開門,隨後便駕車離開。
汪康年若有所思,他隱隱約約感覺自己捕捉到了什麼重要信息,但是,卻又一時之間抓不住,理不清楚。
……
“想什麼呢?”白若蘭端著水果進來,看到程千帆坐在書桌前沉思。
“工作上的事情。”程千帆展露笑容,接過水果盤,“小寶睡了?”
“睡了。”白若蘭走到程千帆背後,熟練的給他按摩頭部,“我看書上說,用腦過度會禿頭的。”
說著,許是腦子裏想象著自己丈夫禿頂的樣子,噗呲笑出聲。
便是禿頂的程千帆,也是她的摯愛啊。
程千帆也是笑的直搖頭。
“別動。”白若蘭輕輕敲了敲丈夫的腦袋,“我幫你按按,你繼續想工作上的事情。”
程千帆便閉上眼睛。
他的腦海中快速思考。
事情繁多、駁雜。
前天,荒木播磨向他傳達了三本次郎的指令,要求他近期提交一份法租界的重要人員名單,其中對於熟悉和了解的人物,可以加上自己的判斷:喵喵尒説
堅決反日派?搖擺派?親日派?
這件事引起了他的警覺,在他看來,這是日本人為占領上海後的統治開始做準備了。
程千帆安排人手暗中盯著天涯照相館,一直並沒有什麼動靜的照相館,在三天前的上午出現了變化,一直都是店主昌苼一個人經營這個小照相館,這一天卻是新雇了一個店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