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教官。”虞愛林看著教官陰沉的臉孔,有些不知所措,他自覺自己的表現是極好的。
程千帆盯著虞愛林看,看的對方不知所措,然後他摘下虞愛林脖子上那灰不溜秋的毛巾。
“這塊毛巾。”程千帆拿起毛巾,對著學員們說道,“大家注意,這塊毛巾有兩個使用用途,一個便是虞愛林剛才那樣搭在脖子上擦汗用。”
說著,他毫不在乎的拿著黑不溜秋的毛巾擦了擦汗水。
然後,他將毛巾搭在肩膀上,扭頭看了一眼,又移動了一下毛巾的位置。
然後彎腰扛起扁擔、籮筐,站起來。
眾學員立刻明白‘袁教官’所說的毛巾的第二個用途了,毛巾是墊在扁擔下的,這樣可以減少扁擔和肩膀的摩擦。
……
“當然,有些走街串巷的小販,會在肩膀位置的衣物上多縫兩塊布丁,這樣也可以減少衣物的磨損,同時保護肩膀。”程千帆說道。
說著,他架起扁擔,將墊在肩膀上的毛巾又移動了一下,一頭稍長,一頭稍短。
“這樣才是最正確的。”程千帆說著,抓起稍長那一端的毛巾,正好可以擦拭臉頰汗水。
如此,既可以保護肩膀部位,也可以發揮毛巾本來的作用。
“不要小看這樣的小細節。”程千帆看著眾學員,“如果你們中人想要假扮走街串巷打探消息的小販,然後從我的身邊經過,便是這些小細節足以使得你們暴露,被我一眼識破。”
都是知識青年,甚至於除了高中生,還有兩名大學生,大家對於袁教官所講的這些細節,有些人聽得很認真,有些人並不以為意。
程千帆將一些人的漫不經心的表情看在眼中,他知道這些人是怎麼想的。
都是知識青年,高學曆,他們加入別動隊,加入特務處是為了打鬼子的,即便是日後潛伏在敵占區,他們的潛伏身份也多是體麵的,不會幹這種走街串巷的小販的工作,所以,根本不用在意。
戴春風站在窗外,將一些停課不認真的學員的表現看在眼中,心裏哼了一聲:
眼高手低。
“還有一點,賣針頭線腦的小販的叫賣聲音,並非虞愛林剛才那樣隨便喊兩句。”
程千帆說著,扛著扁擔、籮筐,在講台邊上走動,扯開嗓子喊起來:
“頂針錐子針頭線腦,煙袋火鐮繡花荷包,鏡子油盒梳子剪刀,洋襪子手巾隨便挑……”
學員們震驚的看著他們的教官。
剛才那個站在講台前,威風凜凜,不怒自威的國軍中校,此時肩膀放低,臉上帶著笑,最後還拉一個長聲喊:“賤買賤賣嘍——”。
袁教官隨便指了指一旁的虞愛林,虞愛林會意,走過來。
袁教官熱情迎上去招呼:“您隨便撿來隨便挑,不買瞧瞧也不惱!您瞧瞧,開開眼,您用著保準好嘍!”
這叫賣聲,抑揚頓挫,唱得聲音越高。
要不是看袁教官那一身國軍校官服,還有那令人出戲的絡腮胡子以及臉上的刀疤,這活脫脫就是一個走街串巷的小販。
……
“好小子。”戴春風在窗外看的津津有味,讚歎不已。
餘平安也是麵帶笑容,這也是他的學生。
“除了合理性之外,還有極為重要的一點。”程千帆說道,“記憶力!”
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盡可能的記住你周邊的人和事,記住周邊環境,當你發現周圍情況和你認知中有了變化,哪怕是比較微妙、不起眼的變化,都要引起高度警惕。”
程千帆看著學員們,“今天最後要講的就是,當你意識到情況可能不對勁,或者是你懷疑某人有問題的時候,你應該做出的最正確的反應是什麼。”
說著,程千帆指了指一個學員,“雷嘉良,你過來。”
“是!”一個個子不高、戴著眼鏡的學員走到講台邊。
程千帆從身上摸出兩頁紙。
“這兩頁紙上寫的一模一樣,是我設定的一個情節。”程千帆說道,將一頁紙遞給講台下的學員,令他們傳閱,將另外一頁紙給了雷嘉良,“兩分鍾時間,看完後,醞釀一下,我們來演一場戲。”
“是!”雷嘉良說道。
這是一個小故事,甲是特務處的特工,他奉命和乙接頭,不過,乙已經叛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