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老同誌’當時還強烈要求將某位年輕的同誌送出上海,送往根據地。
聞囯然對於這位‘老同誌’是有意見的。
這位‘老同誌’自然也是從血腥的白色恐怖中走出來的久經考驗的同誌了,自然應該清楚我黨這些年的犧牲和不容易。
如果有很多有經驗的老同誌,組織上又怎麼會忍心讓經驗匱乏的年輕同誌拋頭露麵,去直麵危險?
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更何況,在年輕同誌中也有表現非常不錯,能力不俗,進步很快的同誌。
在聞囯然看來,唐筱葉同誌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
程千帆又想到了唐筱葉。
小妹在他麵前的表現,倘若是在別的同誌看來,應該是表現合格,乃至是良好的了。
畢竟麵對著凶名赫赫的反革命分子‘小程總’,能夠不緊張、沒有明顯的紕漏,言語還算得當,應變也還可以,這殊為不易了。
不過,在‘火苗’的眼中,唐筱葉還有些稚嫩。
……
“不過,我也不是沒有犯下小錯誤。”唐筱葉說道,“延德裏的程家是我小時候經常去的,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會有一些小時候的下意識反應。”
唐筱葉便說了自己和程千帆發生口角的時候,自己下意識的看向窗戶的方向,被程千帆‘抓到’,直接點出來這件事。
“正所謂吃一塹長一智。”聞囯然點點頭說道,“好在程千帆不是專業特工,且和你家關係親近,沒有什麼懷疑,下次要注意了。”
……
“還是稚嫩,心理上和精神上並沒有完全做好準備,不然不會犯下這種錯誤的。”程千帆在心中說道。
也許是回到了兒時熟悉的環境,小妹的下意識的反應實際上暴露了一些細節。
他故意假作是生氣,和唐筱葉吵架,便是暗中提醒唐筱葉注意這種下意識的細節反應。
……
“這一對玉鐲子,我該怎麼處理?”唐筱葉將首飾盒打開,放在桌子上,推給了聞囯然。
“我看看。”聞囯然推了推眼鏡,還從書桌抽屜取出放大鏡,仔細看了看,頻頻頷首,“好物件啊!”
“那我捐出去吧,賣掉或者是當掉,為組織上籌措經費。”唐筱葉說道。
“你有這份心意,這是好的。”聞囯然說道,“不過,我不同意。”
……
“希望這個哭泣包能夠警醒。”程千帆躺在了床上,貓咪趴在了他的肚皮上,發出細密的呼嚕聲。
唐筱葉不要‘中間費’,他故意假作生氣,逼著唐筱葉收下了那一對玉鐲子。
表麵上來看,這是哥哥給妹妹好處,妹妹不領情,哥哥生妹妹的氣的表現。
實際上,他暗中警示唐筱葉,這個中間費必須拿。
且不說這是為了掩飾她救人的行為,而且,哥哥給你了,你拿著,這也是‘親近之意’的表現。
他明白唐筱葉的內心是鄙薄他,甚至是有一定的敵意,乃至是仇視他這個反革命高級警官的,但是,既然主動登門拜訪、請他幫忙了,演戲也要演到底,即便是再厭惡的人,此時也要笑顏以對,拉近關係啊。
當然,程千帆堅決要將‘中間好處費’給予唐筱葉,這是因為‘小程總’需要對這件事有一個解釋:
程家的世交妹妹來找他幫忙撈人,對方心意很誠,他自然無法拒絕。
而唐筱葉收了中間費,這本身也是對於這個解釋的一個佐證。
同時,這也是對唐筱葉的保護——她是盛情難卻、且見得有好處才幫忙找關係撈人的。
總而言之,具體到這件事,以小程總的名聲來說,營救白飛宇並非難事,重要的是如何善後,不會引起懷疑。
程千帆無比確定,在得知白飛宇被釋放之後,汪康年必然極為憤怒,且在憤怒之餘會是興奮——
白飛宇是如何獲救的?
托了關係放人?
托了誰的關係?
誰托的關係?
有無中間人?
誰是中間人?
這些都是細節,其中任何一點細節沒有做好,落在陰險狡猾、且追緝抓捕紅黨之經驗十分豐富的汪康年的眼中,都可能被鎖定為懷疑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