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依!”程千帆雙腳並立,垂頭,鞠躬,畢恭畢敬。
看到宮崎健太郎這一次沒有再敢躲開,三本次郎的心中總算是滿意了一點點。
……
地上的文件夾是翻開的。
低頭的程千帆正好可以看見文件的部分內容。
‘支那國府杭州特務處投誠帝國人員’。
‘鮑逍,綽號包子,特務處杭州站情報組組員,安徽宣城人。’
“任青,代號蘿卜,特務處杭州站行動二組副組長,江蘇吳縣人。”
“羅道星,綽號嘮叨,特務處杭州站行動三組組長,浙江金華人。”
程千帆仿若感覺轟的一聲,自己的腦子裏有東西炸開了。
他竭力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和麵部表情平靜如常。
‘嘮叨’被日本人抓到了!
並且此人已經投靠日本人了!
程千帆的後背上甚至已經開始有細細的冷汗。
這是生理反應,不是他能完全控製的。
‘嘮叨’當年奉宋甫國之命護送他去杭州,彼時的他並沒有化妝,‘嘮叨’是見過他的真麵目的。
當然,這一切似乎都可以推在程千帆的身上,畢竟他現在是宮崎健太郎,是以日本人宮崎健太郎的身份假扮程千帆的。
但是,這裏有一個極為關鍵的問題!
程千帆是在前往杭州的火車上就假扮宮崎健太郎,並且以這個身份和川田永吉‘結識’的。
‘嘮叨’當時就在列車上。
程千帆當時曾經就此事和‘嘮叨’有過簡單的溝通。
程千帆的腦筋裏快速開動,他在回憶。
他無法確定自己會在何時何地同已經投靠日本人的‘嘮叨’碰麵,甚至有可能是下一刻就發生這樣的場景。
他必須立刻回憶起來。
盡可能的回憶起當時的所有細節。
‘嘮叨’有沒有見過川田永吉的樣子?
程千帆心中搖頭,他不確定。
當時他靈機一動以宮崎健太郎這個日本流浪詩人的身份接近川田永吉,卻是被川田永吉一推,打翻了餐盤。
這個動靜引起了在車廂遠端的‘嘮叨’的注意,‘嘮叨’看過來。
程千帆仔細回憶,他無法確定以‘嘮叨’所在的位置和角度是否看到、看清楚川田永吉的相貌。
隨後,在他的眼神示意下,‘嘮叨’走開了。
在這之後,他很快便在列車的洗手間同‘嘮叨’接觸。
他是用預先手寫好的紙條和‘嘮叨’‘說話’的。
他是預先琢磨、預判‘嘮叨’要問什麼,故而提前寫好,示意‘嘮叨’不要說話,他這邊一張張的掏出紙條,展開給‘嘮叨’看。
總計是幾張紙條。
程千帆絞盡腦汁去回憶。
第一張紙條:“不要說話,點頭或搖頭即可,你是想要問白日裏發生了什麼?”
‘嘮叨’的回應是——他點頭。
第二張紙條是:“確有情況,車上有日特。”
‘嘮叨’當時的反應是,臉色變了,看向他的眼神是驚訝和審視,還有一絲警惕之意。
第三張紙條是:“我能聽懂日語,故有所察覺。”
‘嘮叨’的反應是,他看了他一眼。
第四張紙條是:“能想辦法聯係到杭州方麵嗎?”
‘嘮叨’的回應是——搖搖頭。
第五張紙條上寫的是:“記住,這件事隻有我們兩個知道,你不要去那邊車廂,不要和他們有任何接觸,不要去看他們。”
‘嘮叨’的回應是搖頭,不打算聽從他的安排。
然後,程千帆拿出第六張紙條,展開給對方看:“南國白發長,這是命令。”
‘南國白發長’是暗號,是宋甫國告知程千帆的,程千帆亮出這個暗號,就等於是獲得了領導權,嘮叨必須聽他的。
‘嘮叨’的反應是,麵帶怒色,不過,最終還是隻能無奈接受命令。
第七張紙條寫的是:“從現在開始,互相裝作不認識,坎伯爾交給你們看管,讓這個家夥閉上嘴巴。”
‘嘮叨’的反應應該是——沉默?!
第八張紙條寫的是:“你可以走了。”
‘嘮叨’的反應是,表情冷淡的看了一眼,然後點頭離開了。
冷冷的看了程千帆一眼,點點頭,轉身走開。
腦筋飛快運轉,加上緊張無比的內心環境,這令程千帆甚至有瞬間感到缺氧。
他的右手手指悄摸摸抬起來,撓了撓後脖頸。
他這個動作被三本次郎看在眼裏,三本次郎冷哼一聲。
程千帆立刻挺直腰杆,立正站好,目不斜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