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木播磨也是支持課長的這種想法的,對於那支由中國人所掌握的特工力量,特高課內部是既歡迎又充滿了警惕。
雖然從當下來看,李萃群和丁目屯的這支特工力量還不算強大,但是,不要忘記了,此二人背後有帝國的強力支持,假以時日,其發展勢頭將不容小覷。
程千帆的情緒略有些低落,便向荒木播磨告辭離開,
……
荒木播磨站在窗口,看到宮崎健太郎在院子裏遇到了小池,兩人聊了一會,宮崎笑著從身上拿了一張紙片一樣的東西給了小池。
荒木播磨搖搖頭,他知道宮崎君給小池的是玖玖商貿的代金券。
小池這個人太過貪婪,每次見到宮崎都會想著撈點好處,也就是宮崎健太郎待朋友真誠,好脾氣才不生氣。
荒木播磨看到宮崎健太郎離開院子,背影消失不見了,他才拿起供紙,離開自己的辦公室向課長辦公室走去。
……
程千帆摸出煙盒,抽出一支煙塞進嘴巴裏,他抬起頭,看到的是有些灰蒙蒙的天空。
要下雪了。
他心說。
撥動煤油打火機的轉輪,連續好幾下才起火,輕輕的吸了幾口,確定香煙點著了,這才將打火機機蓋蓋上。
又抽了一口煙,右手小拇手指在耳後撓了撓,這才慢條斯理的上了小汽車。
程千帆是乘坐荒木播磨的小汽車來的,李浩後麵便開車在外麵等候了。
“帆哥。”李浩看了一眼後視鏡,“是回巡捕房還是回辣斐坊。”
“先開車。”程千帆拉上了車簾,表情凝重說道。
“是。”李浩將車子掉頭,直接一踩油門。
……
程千帆將自己的身體靠在椅背上,如果此時此刻將手掌伸進衣服裏貼著他的後背,會摸到潮濕的汗水。
冷汗。
他的後背是冷汗。
跟隨荒木播磨來到刑訊室,程千帆一眼便認出了被抓捕的‘人犯’竟然是楊常年。
他的心中咯噔一下。
或者說,就像是腦子裏響了一顆炸雷一般。
楊常年是他的手下,最重要的是,擔任上海特情組的秘密聯絡人的楊常年不僅僅見過組長肖勉的‘麵目’,更知道肖勉組長的真麵目:
楊常年是上海特情組內部除了豪仔、李浩、周茹和喬春桃等幾人外,唯一知道大名鼎鼎的小程總就是肖勉組長的人。
也就是說,如果楊常年受刑不過叛國變節,他甚至可以直接當場指認‘小程總’就是大名鼎鼎的上海特情組之神秘的組長肖勉中校。
……
程千帆知道,這也許是自己的潛伏生涯迄今為止遇到的最危險之情況。
他強迫自己冷靜。
必須冷靜。
事實上,幾乎百分之九十九的潛伏者,若是此時此刻驟然遇到此種情況,十之八九會露出馬腳。
幸而,程千帆有著鋼鐵般的堅硬的神經,有著好多次生死考驗!
他的腦筋開動。
大腦瘋狂的運轉,在做到冷靜無比,不露聲色,一切如常的情況下,腦子裏在快速思考如何應對。
直接開槍擊斃楊常年?
程千帆內心裏搖搖頭,且不說荒木播磨不會給他開槍的機會,便是他成功擊斃楊常年之後,該如何解釋?
說自己看到這個‘支那人’就忍不住開槍?
無論是荒木播磨還是三本次郎都不是傻子,相反,懷疑任何蛛絲馬跡早就滲入到他們的骨子裏,特別是三本次郎。
更何況,親手槍斃並沒有變節的親信手下,說得容易,做起來很難,太難……當然,如果需要冷血無情,程千帆會毫不猶豫,他們這樣的人,身上背負了太多,心也經曆了太多太多的摧殘、折磨。
一步。
兩步。
三步。
他的步伐如常,表情如常,眼眸看向楊常年的時候,是宮崎健太郎看向中國人的那種鄙薄和戲謔,還有一絲折磨人的興奮和殘忍。
……
與此同時,楊常年也看清楚了走過來的這個人是誰。
程千帆捕捉到了楊常年眼眸中那一閃而過的震驚,不過,楊常年很聰明的垂下頭,吐了一口血水,將這不易察覺的異常反應遮掩過去了。
也就是這個時候,程千帆作出了選擇:
一切如常。
該怎麼樣就怎麼樣。
自己現在的身份是宮崎健太郎,不認識楊常年。
宮崎健太郎該有什麼樣的反應,該做什麼,一切如常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