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犧牲個人!”王鈞看著程千帆,突然表情嚴肅說道。
“努力革命!”程千帆抬起頭,看著王鈞,他悲傷的眼神是那麼的堅定,說道。
“階級鬥爭。”王鈞說。
“服從組織!”程千帆說。
“嚴守秘密!”王鈞說。
“永不叛黨。”程千帆說道。
他的腦海中閃過一雙雙麵容,一道道身影:‘竹林’同誌,羅惠君阿姨,老廖,賣魚橋碼頭的那位以自己生命為代價向同誌們示警的同誌,還有大壯同誌,康二牛同誌。
還有麥子同誌,關玲同誌。
……
看著‘火苗’同誌眼眸中閃爍戰鬥的火苗,‘蒲公英’同誌心中鬆了一口氣,他剛才真的擔心程千帆的精神狀態。
程千帆注意到王鈞鬆了一口氣的表情,他知道自己令戰友擔心了,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他知道自己是什麼情況,這次失態,實在是長期以來壓抑情緒的一種宣泄。
親眼目睹老廖犧牲在自己麵前。
親眼目睹杭州賣魚橋碼頭那位同誌的悲壯犧牲。
親自送‘麥子’同誌上路。
親眼看著大壯犧牲在日本人的刺刀下。
親眼目送康二牛等同誌壯烈犧牲。
特別是親自‘送’麥子同誌上路,這對於他的心理上的折磨是無比巨大的。
這個時刻,王鈞才突然意識到,‘火苗’同誌是才二十四歲(虛歲)的年輕人啊,一直以來,‘火苗’同誌是那麼的優秀,那麼的成熟,他都下意識的將‘火苗’同誌當作是久經考驗的老革命戰士了。
……
“大哥,查清楚了。”
“不急,喝口水慢慢說。”汪康年將水杯遞給小四。
咕咚咕咚,一杯溫開水下肚,感覺舒坦多了,小四抹了抹嘴巴,“跟蹤大哥那夥人,領頭的叫陳虎。”
“這個人此前跟著一個叫泰利的癟三討生活,不過,之前有人看到這家夥和程千帆走的近,我懷疑是程千帆安排陳虎跟蹤大哥的。”小四說道。
“不用懷疑,肯定是程千帆。”汪康年恨聲說道。
他下意識的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肩膀,肩膀的槍傷已經痊愈,不過,陰天下雨就會發痛,這令他備受折磨。
“大哥,要不要抓起來?”小四問道。
“不急,不急。”汪康年冷笑一聲,“我倒要看看程千帆要做什麼!”
這種明麵上的手段不可怕,最可怕的是看不見的敵人。
若是抓了陳虎,程千帆那家夥再暗中派人跟蹤,反倒是更大的麻煩。
……
“大哥,查到了。”
盧興戈做了個‘閉嘴’的手勢,阿元立刻閉上嘴巴。
“找到阿胡了?”盧興戈警惕的看了看屋外,確認阿元沒有被跟蹤,然後這才關閉房門,急切問道。
在科迪埃路突圍的戰鬥中,阿胡身受重傷,盧興戈竭盡全力想要將阿胡帶出去,阿胡知道自己重傷會拖累盧興戈,自己從抬著他的床板上滾了下去。
上海站以及日本人都撤離後,巡捕進場,盧興戈打聽到巡捕逮捕了一批沒有及時撤出來的袍澤,便多方打聽。
最終,令他失望的是並沒有在巡捕房的逮捕名單中看到阿胡所用的化名。
沒有被巡捕抓捕,那麼隻有另外三種可能:
阿胡殉國了。
阿胡沒有死,幸運逃出去了。
阿胡沒有死,被日本人抓走了。
盧興戈希望是第二種。
“有阿胡的消息了。”阿元接過組長遞過來的搪瓷杯子,接連喝了幾口水,“阿胡沒有死,他被日本人抓走了。”
盧興戈眼中的希望光芒黯淡下去,他最不希望看到的結果出現了。
“想辦法打聽到阿胡被關在哪裏?”盧興戈沉聲說道。
“大哥,你考慮清楚了?想要從日本人的手裏救人可不容易。”阿元說道。
盧興戈抬起頭看著他。
阿元的目光沒有退縮,“大哥,隻要你說救,便是拿我命換阿胡,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盧興戈長歎息一聲,拍了拍阿元的肩膀,“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弟兄們都是好樣的。”
他也知道營救的希望很渺茫,但是,他不能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