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板。”身高馬大的張魯靠近李萃群,壓低聲音說道,“看到程千帆了,他已經提前到了。”
李萃群嗯了一聲。
“程千帆帶了人過來,剛才他身邊那一個,是巡捕房的侯平亮,綽號猴子。”張魯繼續說道,“應該還有三個人,兩個人現在去了門口抽煙,還有一個在斜對麵晃悠。”
“盯著點。”李萃群緩緩說道。
“是。”
李萃群將身體靠在軟沙發的靠背裏,心中稍稍放心一些。
來到上海之後,他可以說白手起家,隻有一個親信貼身保鏢張魯,當時張魯身上連一支槍都沒有。
現在的情況比初來滬上之時,確實是好了很多,但是,隨著草台班子慢慢地建起來,他心中的不安全感也愈發強烈。
以前自己可能沒有引起重慶方麵的注意,但是,以後就說不定了。
今天臨出發前,清水董三再次致電大西路六十七號,告知他今天要見的是法租界中央巡捕房副總巡長程千帆。
隨後,便有人敲響了大西路六十七號的大門,送來了關於程千帆的資料情報。
李萃群是既驚訝,又不驚訝。
驚訝的是,這個人竟然是程千帆這個在法租界鼎鼎大名的小程總。
不驚訝的是,他早就聽聞這個小程總是較為親近日本的,考慮到程千帆在法租界的權勢,若是交好此人,可為一大臂力,清水董三介紹這個人和他認識,也在情理之中。
李萃群的腦海中思考著關於程千帆的情報。
其父程文藻,其母蘇稚芙是黨國烈士。
其祖父更是同盟會老會員,便是常凱申也要尊稱一聲顧之先生。
嗬嗬。
這樣的出身如此正統之人,竟然也和日本人勾勾搭搭。
李萃群心中冷哼一聲,嘴角揚起了一抹笑容,心中似乎也舒坦了許多。
……
砰砰砰。
卡座包廂那包著皮革的木門被敲響。
張魯走過去開了門。
“老劉大哥在嗎?”西裝筆挺的程千帆微微一笑,“程某應約而來。”
他的心中卻是膩味無比,不知道是日本人的惡趣味,還是李萃群的決定,竟然選擇用‘老劉大哥’這個暗號化名。
此化名是李萃群在紅黨時候用的化名。
“程總請,老板已經恭候多時了。”張魯微微側身,說道。
“猴子,你和這位兄弟在外麵,不要打擾我和老劉大哥談事情。”程千帆扭頭對侯平亮說道。
“是!”侯平亮點點頭,直接上前一步,就要關上房門。
張魯臉色陰沉下來,就要擠進房內。
“張魯。”李萃群說話了,朝著手下點點頭。
張魯這才冷哼一聲,退出門外。
侯平亮冷冷的看了此人一眼,從外麵拉上了包廂的門。
……
程千帆深深地看了坐在沙發上的這個男人一眼。
西裝革履,打了領帶,梳了大背頭,顯得額頭有些寬,雙耳不小。
對於李萃群這個叛徒,他早有耳聞,今日卻是第一次見到其人。
李萃群也在觀察程千帆,他故意沒有起身相迎,程千帆卻絲毫沒有‘年少得誌’的惱怒之態,反而倒背著雙手,煞有介事的打量起了包廂內的情況。
當然,也包括打量他。
“李先生之名,程某如雷貫耳啊。”程千帆直接坐在李萃群對麵的沙發上,微笑著,“正所謂聞名不如見麵,先生果然乃翩翩儒雅一君子。”
“程總聽說過我?”李萃群露出驚訝之色,說道。
“李先生,不,確切的說是李學長。”程千帆麵上帶笑,“我在同文學院求學之時,便常聽說有這麼一位極博學、出色的學長。”
聽聞程千帆如此說,李萃群的臉上終於露出笑容,主動從沙發上起身,“原來是同文學院的學弟,李某此前不知,沒有親自相迎,學弟勿怪。”
程千帆爽朗一笑,和李萃群握手,“不不不,是我的不對,此前不知學長來了滬上,不然早該為學長接風洗塵的。”
兩人握著手,對視一眼,皆是哈哈大笑。
……
“娜姐,你的大衣。”一名侍應生小跑著過來,遞給胡娜一件大衣。
“嚇嚇儂。”胡娜接過大衣,朝著小夥子拋了個媚眼,轉身走向停在路邊等候的小汽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