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巡長這口氣,依然對紅黨深惡痛絕,隻是迫於形勢,難以下死手而已。
……
喝了碗熱乎乎的胡辣湯,整個人胃裏舒服多了。
程千帆吩咐手下沒事不要打擾他。
他在辦公室睡了一個多小時,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點多了。
“李浩。”程千帆套上警服外套,拉開門,喊了一嗓子。
“巡長。”李浩正在同小猴子等人推牌九,聞言趕緊將牌九遞給身旁的人,跑過來。
“備車。”程千帆活動了一下肩膀,“玉春溪,這渾身腰酸腿疼的。”
“好嘞。”李浩也趕緊套上警服外套,戴上警帽,出去準備車子。
“巡長,你這是腎虛。”一個巡捕喊道。
“側恁娘。”程千帆罵道,“老子不知道多麼龍精虎猛呢。”
說著,小程巡長踹了這混蛋一腳,戴上警帽,出了捕廳。
……
玉春溪是距離法租界中央區巡捕房最近的高端浴堂。
李浩駕車停在了玉春溪的門口。
“你去吧,盯死了蘇稚康。”程千帆吩咐說,“通知下去,看情況,可以對他下手,盡量擊傷,不要害他性命。”
下了車,程千帆停住腳步,扭頭說了句,麵色平靜說道,“確有必要的話,可以擊斃。”
“明白。”李浩點點頭。
看到小程巡長的座駕停在門口,服務生早早的便去通知了經理。
“程巡長,您來了,快請,快請。”經理滿麵春風的迎接,延引小程巡長入內。
“特甲七號。”程千帆點了自己常使用的特別間。
經理的笑臉浮現出一抹不自然。
“怎麼了?”程千帆的臉冷了下來。
“程巡長,真不湊巧,特甲七號有人,要不……”經理小心翼翼說道。
“嗯?”程千帆冷哼一聲。
……
經理滿頭大汗,急得夠嗆,他自然明白小程巡長為何不滿,越是小程巡長這樣的‘大人物’,越是忌諱這個,習慣了用某個湯池,便一直用某個,絕不會亂用其他的湯池,以免失了運道。
小程巡長這還是好的,隻是來的時候指定某個湯池,其他時間不會去理會該湯池如何使用。
有的大佬看中的湯池,即便是他們不用的時候,也決然不會同意別人使用。
當然,還有一些人不介意,特別是普通湯池,甚至一些老浴客認為,夜晚的湯水,經過一天的洗泡,已經吸足了男性的精氣,此時入浴,可以令身體虧虛的人吸補元氣。
這便是“吃麵要吃頭湯麵,淴浴要淴末湯浴”。
“誰在用?”程千帆問。
“路巡長還有他一個朋友。”經理低聲說。
“路大章?”
“是的。”
“囊球的,這個倒黴蛋。”程千帆罵了句。
經理心中了然,小程巡長果然生氣了,去年路大章被免去了霞飛路的巡長,這在不少人看來是走黴運,犯忌諱的。
“程巡長,莫急,莫急。”經理趕緊勸說,“我聽說路巡長要高升了,現在氣運好著嘞。”
“當真?”程千帆問。
“真真的。”經理湊上來,一幅神神秘秘的樣子,“據說是走了上官副總巡的路子,要進霞飛捕房查緝班了。”
“我就說嘛,老路這人大氣運,早晚起來。”程千帆聞言,爽朗一笑,說話間進了更衣室,看到經理還要跟著進來,瞪了眼,“你忙你的吧,我一會同老路敘敘舊。”
“可是……”
“沒什麼可是。”程千帆臉色一板,“滾蛋!”
經理作出為難表情,又被程千帆罵了句,這才灰溜溜離開。
出了更衣室,經理的臉上露出笑容,這是小程巡長硬要去蹭路巡長的氣運的,他攔了,沒攔住,怪不了他了。
……
浴室師傅個個都是麵帶笑容、眼尖手快的服務高手。
經理剛走。
木拖板、上好的茶水、熱毛巾如變戲法般地閃現在小程巡長的眼前。
脫下的衣褲,浴工師傅動作神速,整理有序,輕輕一叉,穩穩地勾在高高的衣架上。
大上海的高檔浴所的服務向來為人所稱道。
包括玉春溪在內,不少‘會所’都是受到了大世界的影響和熏陶。
《申城》報端曾經登出大世界遊樂場老板黃楚九的大幅廣告,說是要征求一位終年常帶笑容的人。
人們見報後紛紛猜測黃老板要為大世界物色一位演員,一時市民蜂擁而去應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