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吝惜彈藥。”
“以最大的火力,一切以造成日軍死傷為唯一目的。”
“打完就撤,按照這個路線。”程千帆冷冷說道,嘴角揚起一絲笑容,“從這裏撤離,在即將脫離提籃橋監獄的範圍的時候,佯攻監獄,開槍打完就撤。”
喬春桃拿起鉛筆在地圖上比劃。
按照雙方的速度,此時日軍應該差不多追逐到提籃橋監獄附近,特情組行動隊突然向提籃橋監獄發動佯攻。
他們又是身著日軍軍裝。
夜間視線受阻,弄不好便會造成提籃橋監獄的英國人誤判,如果英國人和日本人打起來,那便好了。
“好計謀。”喬春桃舔了舔嘴唇,眼中散發光芒,這是興奮的光芒,卻又是那麼的冰冷。
……
就在此時。
“邦邦邦。”房門被敲響。
“誰?”喬春桃來到門後,手中握著一把匕首,問道。
“我,隔壁老林家李茂林。”
門外的薑騾子說了暗號,喬春桃打開門,薑騾子閃身進來。
“組長。”薑騾子向程千帆敬禮。
“弟兄們現在怎麼樣?士氣可能用?”程千帆回了個禮,問道。
“長期隱藏在郊區鄉下,弟兄們又不能隨便外出,都憋壞了。”薑騾子說,“上海丟了,南京丟了,大家的士氣難免受到影響,不過,都是願意和日本人拚命的好男兒,隻要打一仗,聞一聞日本人的血,保準精神了。”
“好!”程千帆高興的點點頭。
“喬春桃、薑大山聽令。”程千帆麵容一肅,沉聲說道。
“屬下在!”
“屬下在。”
兩人齊聲說道。
……
法租界,東區。
何關手裏拎著一個公文包,在風雪中快步走來。
鄰近巷子口,他看了一眼阿麥家的老虎灶。
老虎灶是出售熱水的小商店,因為它這個燒水的灶頭模樣有些像老虎,故名‘老虎灶’。
“關先生,下班了?”阿麥熱情的招呼道,“要不要多來點熱水,天冷泡泡腳。”
“荷包癟癟的,消費不起啊。”何關微笑說。
他的腦海中想起自己此前被未婚妻黃小蘭訓斥的場景。
穀<\/span>有一次,他買了醬豬腳、還有一袋紅糖回來。
黃小蘭愉快的接了助豬腳和糖,然後就‘訓了’他一頓。
黃同學認為,他們兩人現在是假裝來上海避難的窮苦小夫妻,這兵荒馬亂的世道,哪一對貧賤夫妻如此‘大手大腳’?
何關是驚訝的。
他甚至想起了此前對他多有教導的大哥劉波和二哥方木恒。
當然,木恒二哥就算了,何關覺得在這種細節上,方木恒還不如他呢,好歹他也是巡捕世家出身。
在黃小蘭身上,何關找回了久違的被教導的感覺。
何關這個人,脾氣是比較倔,但是,並非不講道理之人,隻要黃同學說的對,他也便心甘情願的接受批評。
此後的日子裏,何關有些拿不準的,便會和未婚妻黃同學商量。
每每他多能有所收獲。
如此,便是何關自己也覺得自己進步很大。
譬如說現在,如果是他以前的習性,自然是滿口答應,會多買兩壺熱水。
但是,何關直接婉拒,並且抱怨了水價貴,他和黃小蘭為了躲避巡捕房的查探,生活水平又下降了,多買兩壺熱水顯然是不合理的。
說著,他摸出煙盒,拿出一支煙放在嘴巴裏,假裝沒看見阿麥盯著他的煙盒的熱切眼神,將煙盒又放回兜裏。
又摸了摸兜裏,沒有找到洋火盒。
他一抬頭就看到阿麥手裏拿著洋火盒,露出開心的笑容。
……
“又被你賺到了。”何關摸出煙盒,遞給阿麥一支煙,就想要拿過洋火盒。
阿麥拒絕了,他自己劃了一根火柴,先是給自己點上,又要給何關點煙的時候,火柴梗滅了。
“你看看你,你應該先給我……”
何關閉嘴了,他看到阿麥將自己的香煙遞過來。
他接過來,對火,將阿麥的香煙遞還給他。
“我先給自己點火,我自己肯定能點著,我的著了,你的自然也就著了。”阿麥得意洋洋的顯擺,“先給關先生你點,萬一配合不好沒有點上,豈不是要浪費一根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