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在淡綠色液體中被稱為隱者大人的肉塊從不知道在何處的發聲器官中發出一聲低哼,“世界……真是個頑固的老東西。”
“崔殷和北司確定能搞定嗎?”
男人的頭垂得更低了,“按照權杖-侍從大人對重疊蜃境的描述,北司會被關入監牢,而崔殷會因此陷入迷亂和瘋狂,並最終死於力量的耗竭和自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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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麵在此突然中斷,愚者抑揚頓挫地“哎呀”了一聲,“副珠是一次性的,並且有時間限製——看來您忠誠的仆人當初放在隱者身上的副珠是個低檔品。”
北司卻沒有心情再關注對方顯得有些刻意的耍怪,他的心思全部放在了那個壯碩男人說的最後一句話——“崔殷會因此陷入迷亂和瘋狂,並最終死於力量的耗竭和自殘”。
為什麼?因為自己突然失蹤?
但崔殷不是那種容易情緒激動的人,即便是自己當著她的麵失蹤,她也隻會認真尋找周圍的蛛絲馬跡,力求找到自己。
或者說,作為在地府已經工作了整整三百年的陰律司判官,崔殷不可能是那種在遇到緊急事情時還無法調控情緒,甚至陷入瘋狂的人。
但……對方為什麼那麼確信?
仿佛這件事情的結果已經赤裸裸地發生在了他們的眼前。
北司的表情有些凝重,慣會察言觀色的愚者看著他的神情,低聲發問,“主人您很在意那個判官?”
“……當,當然,她是……”忽然被問到這種問題,北司一時之間有些難為情,白玉般的耳朵微微泛起紅,一雙剔透的桃花眼中目光也在不停躲閃,“她是地府的優秀員工——不是因為本君很在意她……”
所謂不打自招,大概就是這麼一碼子事吧。
愚者拉長了聲音“哦”了一聲,“所以,她會是未來的王後,是嗎?”
“說,說什麼——我沒有那個意思!”一時激動之下,北司連平日裏為了自持身份而慣用的自稱都忘記了。
“本君並不擔心小崔判官,她是地府最優秀也最盡職的員工,”意識到自己剛剛反應過於強烈,北司連忙收斂了神情,“不過是麵對這種情況而已,小崔判官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愚者便輕笑一聲,“您不需要向您忠誠的仆人解釋這麼多——無論您說什麼,您忠誠的仆人都會讚同的。”
北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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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睜睜看著北司在自己的眼前被刺穿心髒,滾燙鮮紅的血滲透了胸口的衣物,瘋狂向外暈染著死亡的熾熱。
洶湧而出的血液就像炸彈被引爆時驟然騰空的煙雲,不管不顧恣意膨脹擴散,終於在某一個刹那一切寂靜,隻有暗紅的色澤依舊蔓著不了的紋路蜿蜒,慘烈得潰不成軍。
崔殷耳邊的轟鳴聲也在那一瞬間驟然安靜下來,安靜得近乎虛假。
濃烈的光芒籠罩在北司少年形態的身上,明晃晃的,北司一雙剔透的桃花眼中便因此掠過一尾瀲灩的光,仿佛一眶要落不落的水。
過於耀眼以至於蒼白一片的空間裏,隻能隱約看見其中飄蕩不息的灰塵,撲落落散得人遍身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