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林家院子裏升起冉冉炊煙。
鄭秋鳳臉色木訥,拖著身子在廚房裏慢條斯理的忙活。
“幹點活磨磨蹭蹭,那鍋都熱的冒火星子了,還不下菜?等著油熬幹呢!
誰讓你切那麼些肉的,吃得起嗎你!家都讓你個臭娘們敗活光了!
多放些水就得了,用得著加兩勺麵?你還指望著能多吃一口是咋的?甭做那春秋大夢,沒門!
麻溜的把桌子擦幹淨,看你埋汰的樣子,一會老二回來能吃得下飯嗎?
跟你說話呢,啞巴啦!有爹生沒娘教的玩意,要是生不出個孫子來,看我不把你賣給村口那老光棍去!”
馮春蘭搬了個馬紮,坐在廚房門口嗑瓜子,時不時的罵兩句,鄭秋鳳權當沒聽見,隻手上切菜的力道重了幾分。
特別是聽她提及自個的爹娘,心中忍不住又惱又悔。
若不是當初被林有才的甜言蜜語騙過來,自個怎麼能受這些委屈。她娘也不會死,爹也不會癱。
這一切都是林家的錯!
如今連疼愛自己的大哥也不肯出麵贖人,她原以為自個要在監獄裏度過餘生,沒想到竟被林家老二要了出來。
可這日子倒還不如在牢裏舒坦。
每日飯吃不上,隻讓她做飯洗衣,還要伺候那幾個瘋傻的老不死的吃喝拉撒,沒有當初從林嬌嬌那討來的保胎藥,她早就撐不下去了!
“幹啥?你剁那麼大勁,想把我那切菜板給剁壞了嘛?
看你這精神頭想來是不餓,今晚上飯別吃了!”
鄭秋鳳一滯,頭也沒抬繼續翻炒,反正就算不犯錯自個也沒得吃。
若不是馮春蘭每日在她做飯時,都在門口盯著,真想下一包毒藥,把他們一家子送去地下團圓。
院門推開,林有冒走進來,臉色不善。
“我兒回來了?餓了吧!”
自打就剩下這一個兒子在家,馮春蘭對他的態度三百六十度的轉變,慈愛的問了他一句,又轉頭催促鄭秋鳳。
“還不快點做,看不見有冒都來家了!想把我兒子餓死啊!”
林有冒灌了口水一屁股坐在板凳上。
馮春蘭覷著他的臉色,小心翼翼的問:“咋啦,姓石的那家子給你氣受了?我找他們算賬去!”
林有冒不耐煩的拽住她。
“娘,你就別給我添亂了!若不是你之前那樣對石老頭,哪會有這事……”
想了想又狐疑的看向馮春蘭。
“你咋知道我去石家了?”
“嗨!你那點心思我還能不知道。舍不得那石家閨女不是?”
馮春蘭一副了然於心的姿態道:“那石家姑娘有啥好的,尖酸刻薄小家子氣。那體格,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一看就不好生養。
還心高氣傲,冷著個臉天天擺出個死人樣,就那樣的,倒貼進咱家我都得考慮考慮,還有臉讓你入贅。”
她狠狠的拍了拍大腿。
“這是想斷了咱老林家的根啊!老石家喪了良心了!”
“行了!”
林有冒沒好氣的打斷:“你如今也不用攔著了,石秀兒已經跟我說了,親事作罷,以後啊,我也再不用去跟著她爹學手藝。
娘啊,你看看你辦的這事,唉!”
“啥?她還敢退親,算個啥東西?要退也是咱老林家退!明兒個我就上她家鬧上一場,好讓鄰裏北家都看看他石老漢的閨女是個啥玩意。
我們老林家不要了的下賤貨,我看她能嫁給誰去!
對了,這親事可是她們自個要退的,那聘金不必還回去吧!”
林有冒斜了他娘一眼,沒打算把實情告訴她。
“怎麼能不還,她今日隻說如果不盡快把錢還上,就要去鎮上告我。
我好說歹說,才讓她許了寬限幾日。”
“啥?!個不要臉的玩意,鑽錢眼去了!恁大的臉還敢來要錢!”
馮春蘭破口大罵了一通,一眼看見鄭秋鳳唇帶譏笑的杵在那,氣的上前劈頭蓋臉的打了她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