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二人說說笑笑,一路來到一處高聳的五層高樓閣。府內起如此高的樓閣,還屬罕見。
漪瀾仰頭望著感歎:“這五層樓閣都是藏書嗎?”
慧巧輕笑:“便是如此,方老中堂從京城給咱們爺運來的書籍,還沒能盡存。有些存在樓閣下的地庫。”
方老中堂?漪瀾心頭一驚,心裏一陣狐疑,忍不住問:“可是方居正,方老夫子?”
“怎麼,妹妹識得方中堂?”
漪瀾記得,那方居正老中堂是一代大儒,三朝帝師,天下士子無不對方夫子的學問文章更有人品氣節佩服得如眾星仰月。
昔日在家中,爹爹最是欽佩方夫子的才學為人,更因方夫子也是揚州人氏,就更是推崇。方夫子的文章,漪瀾自幼耳熟能詳的。
一時驚喜,漪瀾不由問:“方夫子又同咱們老爺……”
“什麼幹係?”慧巧搶了替她答,說得雲淡風輕,“咱們爺兒時開蒙師父,十六歲出宮前,他都是不離方中堂的教誨。咱們爺自幼聰慧,深受方中堂喜愛。誰知咱們爺年少氣盛,翅膀才全就想展翅高飛。竟然那年他竟敢背了恩師下春闈科場……”
“科考?榜上有名?”漪瀾驚了,若此人入過春闈貢院,便不敢小覷他了。
“不信?昔日咱們爺十四歲那年,同老……先皇打賭要金榜奪魁連中三元,便微服易名入秋闈,一路奪魁,高中春闈會元(注一),及至要金殿殿試,才不得不向方老中堂袒露實情。冒名拿科舉兒戲,方中堂哪能夠不惱?到頭來落得個擾亂科場,拿朝廷開科取士做兒戲,被方老夫子罰跪了三天三夜,到頭來還被戒尺打破了頭,至今額頭還落了塊兒疤痕。不信你哪日同他圓房時自己去查看。”
似在說一件頑童的趣事,慧巧神色中反有幾分調皮。
一番軼事聽得漪瀾哭笑不得,眼前仿佛出現那年少意氣風發的他一身青衫躋身科場,榜上頭魁的得意,方夫子那得知真相愛恨不得的慍怒。
但慧巧一番話足以令漪瀾心驚。仿佛曾經那個男人的形象也忽然英偉魁梧如山,高不可攀。
漪瀾步入藏書閣,眼前一排排碼放齊整的書冊望不到邊際。她目光掃過上麵貼的字簽,忍不住去翻看,卻是全神投入,也聽不到慧巧在同她說話。
慧巧喚了她幾聲,輕輕碰碰她,漪瀾這才緩過神,微窘的一笑抱歉。
慧巧抱怨說:“妹妹真是個書癡,可惜咱們爺沒早娶了妹妹過門。也給這些書冊結個伴兒。”
漪瀾翻著那些書,發現上麵有批注,那批注竟然見解獨特有趣。.伍2⓪.С○м҈
“姐姐說,書是方夫子送來的?”
“可不是。當年咱們爺領了興樊的差事重修總督府時,方夫子自掏囊中銀兩,吩咐在周府裏選了這風水寶地建了這座藏書閣。又吩咐人從京城把咱們爺自開蒙讀過的經史子集一應裝了十餘條大船送來。就是在提點咱們爺,遠離京師束縛,君子慎行,不可耽於聲色,荒廢了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