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仁的話音落下,空氣中彌漫著死寂。特納臉上的肉塊劇烈抽搐著,仿佛每一寸皮膚下都藏著即將爆發的毒蟲。他忽然抬起手,指尖迸出數道暗紫色光絲,如同蛛網般瞬間纏上司仁的四肢。
\"記憶控製?\"特納的喉嚨裏擠出砂紙摩擦般的笑聲,\"那就讓你看看,當記憶變成刑具時有多美妙。\"
劇痛從太陽穴炸開,司仁眼前的廢墟突然扭曲成病房場景。消毒水的氣味刺入鼻腔,心電監護儀的滴答聲與記憶深處的轟鳴重疊。
雖然他還沒有看到病房的床上躺著的人是誰,但他有預感,躺在床上這個人一定是他的父親。
司仁本沒有這段記憶,因為他父親臨死前他沒有在身邊。所以不能身臨其境的感受到喪父之痛。
可眼下本不存在的畫麵此刻纖毫畢現。病床上凹陷的輪廓,床頭櫃上幹枯的花朵,連窗外斜射的陽光都顯得那麼的真實。
“好好感受吧,這是你未曾見過的畫麵,也是你內心深處的遺憾。”特納的聲音在虛空中震蕩。
“這種介於現實和虛幻之中的想象,會像刮骨剜肉一樣的痛苦。
讓你明知道結果,可卻什麼都做不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事情的發展。
你父親的死會一遍一遍在你眼前上演,不斷的重複,周而複始。
直到你內心麻木,或者崩潰為止。”
看著病床上父親那慘白的臉,司仁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就在此時,病床上忽然傳來布料摩擦聲,臉色蒼白的父親竟緩緩坐起身,臉龐掛著慈愛的笑容。
“阿仁,過來讓爸爸看看。”腐爛的手指觸碰到司仁手背的瞬間,真實的灼痛感順著神經直竄大腦。
“這是我精心為你準備的,也是你父親臨終前心中的執念。”特納的譏諷中帶著瘋狂。
“嗬嗬,你應該感到絕望。
明明知道這個空間是假的,但是你就是沒辦法掙脫。”
劇痛中的司仁突然低笑出聲。在特納錯愕的瞬間,病房景象突然凍結。父親的手停在了半空,窗外的飛鳥凝固成剪影。
司仁嘴角溢血,眼神充斥著冰冷。
“不得不說,你這次的幻術確實要比之前的那個要厲害。
最起碼,對我的身體造成了傷害。”
司仁舉起手腕,看著剛剛被父親摸過的手背,此刻已經出現大麵積被灼傷的痕跡。
這傷口是真實存在的,並不是特納利用幻象製造出來麻痹自己的。
幻象並不能對身體造成直接傷害,但手背的傷口既然已成事實,那就說明是特納利用自己沉浸幻象時發動的進攻。
但為了不讓司仁掙脫幻境,所以攻擊手段不能過於激進,隻能按照幻境中的情景慢慢推進。
所以,司仁想要掙脫幻境,唯一的方式便是狠心摧毀病床上的父親。
隨著緊握的拳頭重重砸下,幻境開始龜裂,司仁踏著滿地碎片走向虛空。
特納的幻象軀體在虛空中扭曲,黑色的液體從綻開的皮膚裂縫中噴湧而出。
司仁踏著幻境碎片步步緊逼,腳下的每一塊碎片都映著病房場景。而且畫麵開始急速的倒放,從花謝到花開,從空無一人的病房,到滿是醫患緊急搶救。心電監護儀的波紋逆向跳動,父親潰爛的手掌飛速回溯成健康模樣。
司仁的腳碾過最後一塊幻境碎片,裂紋從腳下向著虛空深處瘋狂蔓延。
“鬧劇也該結束了。”他對著扭曲成一團的紫色肉塊抬起左手,五指間纏繞著從自己傷口裏抽出的金黃色絲線。那些沾著血絲線另一端,已深深刺入特納的皮膚下。
特納發出蛇類般的嘶鳴,渾身爆開數十個眼球狀肉瘤。每個肉瘤都投射出不同的噩夢場景。被活埋的童年、遭背叛的祭祀儀式、在主人腳下匍匐千萬年的屈辱......這些本該撕碎靈魂的記憶,此刻卻在觸碰到絲線的瞬間被喚醒,讓特納回憶起自己最不願意麵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