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百川笑了笑便不客氣地接過來,他灌了口登時蹙眉,破涕而笑地說:“酒啊?”
“大漠夜裏冷,這酒我常年帶著。”梁封侯搓了搓手,“以前在大漠裏跑馬,連夜幾個來回犯瞌睡,來上一口這酒就不昏了。”
江百川聽著話又灌了一口,他點著頭讚同:“是好酒。”
梁封侯接回水囊,隨即就站在城牆邊,與江百川一同望著黑暗。
兩人就像傻子似的望了許久,江百川突然說:“狼都不嚎了。”
梁封侯望著鼻尖呼出的熱氣,那白白的薄霧裏帶著淡淡的溫度。
“許是被吃了吧。”梁封侯看著白霧逐漸化散,出神地說,“碰上那樣的怪物,畜生怕是都未必能活。”
夜幕的明月就在遠方,黑暗裏的砂礫被風輕柔的刮擦,發出細細的聲響。
這聲音令梁封侯起了困意,而江百川則抬著頭看月亮,他問:“大人,你家是哪的?”
梁封侯強打精神頭,說:“煙州。”
他雙臂交叉撐著城頭,跟著望那輪廓分明的月亮,目光在競逐分走的烏雲裏帶上一絲別樣的表情。
江百川好奇地問:“想家嗎?”
“不想。”梁封侯語調有些惆悵,“家早叫大水衝了,家裏沒了人我想它作甚?”
江百川眨了眨眼睛,閉著唇沒接話。
煙州這兩個字對於二人而言,承載了太多的回憶。而大水這兩個字,更帶著悲慘的命運。
梁封侯收回目光看向江百川,問:“你呢,想家嗎?”
江百川對視過來,腳掌抬著晃起身子,說:“想的,家裏母親還在,還有我媳婦等著我回去娶她。”
梁封侯噗嗤一笑,說:“沒過門的姑娘能叫媳婦嗎?”
江百川轉過身子。
“能呀。”江百川滿臉肯定,“她肯嫁,我肯娶,鐵定將來是我媳婦。”
梁封侯抬了抬下巴,拖著長音說:“也是,你江家是大戶,你爹還是州牧,平民小老百姓巴不得都把閨女塞給你,娶誰都容易。”
梁封侯調侃的表情令江百川覺得有些別扭。
“這話吧,也不能這麼說。”江百川探著脖子湊過來,偷偷地說,“我這媳婦名聲不太好。”
梁封侯聞言愣了愣,他跟著壓低聲音:“二婚啊?”
江百川抱著腿向後仰身子,嘴上否定:“不是。”他又湊過來,小聲地說,“她吧,是花船裏的花魁。”
梁封侯一怔,他盯著江百川打量,隨後翹起大拇指,說:“你牛,你爹是州牧,你還敢娶個花魁媳婦往家裏擺。”
江百川指著他頻頻虛點,說:“你看看出德行了吧?話沒聽全你就別瞎想。我這未過門的媳婦一直是我包下的,贖了身,現在可是清白人。”
梁封侯跟他對指,說:“那你怎麼不替你爹想想,贖身的花魁也沒好名聲呀。江家在煙州是出了名的清官世家,你這不叫敗壞家風嗎?”
江百川沒好氣地笑罵:“你才敗壞家風呢,我喜歡的,我爹不樂意我也得娶,大不了我不姓江了。”
梁封侯跟著調侃:“那跟我姓?”
江百川撅著嘴說:“去你的。”
梁封侯登時笑起來,江百川也跟著傻樂。
兩人笑了好一會兒,突然又沉默了下去。
“大人。”江百川停了晃動,他看著靴麵上凝固的血,半晌才抬頭問,“你說,我們還能回去嗎?”
梁封侯被問住了,表情裏的笑意緩緩收斂,他反問:“你想回去嗎?”
江百川點頭。
梁封侯端詳著江百川的神情,從他的眉宇到雙眼,再從滑動的喉結到身上髒兮兮的盔甲。
他轉向滿地熟睡的甲士,搖曳的風吹的火把嗚嗚作響,從每個人的麵容上他都看到了疲憊的模樣。
隨即目光定格在身後的那間書屋,梁封侯看著紙窗裏挑燈書寫戰報的劉朔雲。
我們還能回家嗎?
梁封侯在心底掙紮地問自己。
許久,他猶自望著書屋的方向,說:“尉史大人在向崇都送戰報,懇求陛下派兵增援。紅山馬道雖長,但好在驛站多,連夜換馬不換人也該呈到陛下手上了。”
江百川猶疑地說:“可如今新帝才登基不久,我們的戰報……”
梁封侯背靠城牆換了個姿勢,他雙臂撐在城牆上,愜意地說:“估摸著聖旨也該到了,你莫擔心。”
江百川跟著望那書屋,說:“這怪物如今也不知道出了什麼叉子,都在白天來夜裏不來。這樣也好,我們能鬆口氣。”
梁封侯神色凝重,說:“外頭不安寧,派出幾隊的斥候都沒回來,想來都出了意外。”
江百川想了想,說:“我看這幾日不少斥候回來了,都是些駐紮在邊塞縣城的。那裏也要增派人手,滿紅關不是怪物唯一要進攻的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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