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兩掌拍中對方身體,就猶如打在腐屍爛木一般,掌勁似泥牛入海,化為烏有。
原來冷遺金把“腐功”傳到冷遺產身上,將其身上的要害移走,要穴散開,大大降低了掌擊傷害。
“腐功。”
楊魄驚詫間,一把短刀已插進他的胸膛,冰冷的刀刃在體內扭轉,旋絞,撕扯,分切,如同暴風雪一樣猛衝直撞,到處肆虐。
刀子割開了楊魄的胸腔,刀尖刺破了他的肺,隨即刀顎往下絞斷了他的肚腸,刀刃切掉了他的胃,卻遲遲不肯一刀搠入心房。
冷遺產冷目放著寒芒,嘴角揚起陰鷙且邪惡的笑容。
他喜歡殺人,喜歡折磨人。
殺人是任務,是賺錢的方法。
折磨人是興趣,能取悅自己的方式。
在“殺手樓”裏,沒有人比他更殘忍,更惡毒,更暴虐,更不像人。
甚至有人私下說,寧願和野獸同榻而眠,也不願和冷遺產同桌吃飯。
因為他們怕吃飯時,看到冷遺產那張臉,想起他殺人的場景會嘔吐。
不,是真的會嘔吐。
楊魄也在吐。
吐血。
大口的吐血,且伴隨著撕心的痛吼。
冷遺產沉浸在虐殺的快感中,楊魄的五髒六腑像一盤下鍋沸煮的餃子,上下沉浮,左右滑滾。
龍逸凡返身一瞧楊魄痛苦的慘狀,徹底被激怒,眼球充脹了血絲,眼眶裏像噴吐著兩團赤焰。
他狂吼前衝,手中刀化為一道黑色閃電劈向冷遺產。
刀聲裏回蕩著怒嘯,刀風中激揚著殺意,恰如瘋狂廝殺中的戰士。
龍逸凡仿佛一刹那間,忘記了對弟弟的所有仇恨,確切說是又有新的仇恨填滿了他。
“快退!”
冷遺金驚叫一聲,提醒兒子趕緊躲開。
冷遺產已察覺到對方來勢洶洶的一刀,當然知道要躲。
他想跑,想走,想閃,想撤,想讓,想避,想溜,想逃,哪怕是想滾,想爬都行。
總之是想盡一切能躲開的辦法。
冷遺產甚至想挖個地洞鑽進去,或者想拿他爹來擋這一刀。
但他握刀的手臂,被楊魄雙手死死抓住,像套了兩把牢牢的枷鎖,怎麼也掙脫不掉。
楊魄已經死了,隻是臨死前拚著一口真氣,死死擒拿住冷遺產,不放他離開。
刀臨。
“噗哧”一聲,冷遺產倏地眼前一黑。隻覺頭昏沉沉的,有些眩暈,耳畔有涼嗖嗖的冷風穿過。
他忽感有點冷,愈來愈冷。
他看見灰藍的天,乳白的雲,看見驛站房間漆黑的屋脊,看見院中橫七豎八的屍體以及滿地血跡,看見街對麵石廟內對峙的人群,看見有幾名男女匆匆朝這邊走,看見馬廄裏的馬在吃草,大街上的鎮民在聊天,幾個孩子爭著搶著一塊牛肉幹,一條野狗蜷縮著身子在屋簷下打盹……
這是怎麼回事?
冷遺產疑惑為何被楊魄擒住,還能順利脫身?
他又在哪裏?
忽然,他看到父親蒼老的身影,又看到了龍逸凡。
隻見,龍逸凡一隻手握著刀,黑色的刀已染成鮮紅一片。另一隻手拉住楊魄搖搖欲墜的身軀。
他居然抬頭瞪著自己,目光如炬,臉上身上都是血水。龍逸凡身旁竟然還有一個很眼熟的人,頸脖處有個碗口大的血洞,時不時往外滋滋的冒著血。
冷遺產認得這身穿著打扮,這明明……
這不是……這難道是……這就是……
他終於明白自己如何脫身的。
因為他真的是“脫身”了。
他的腦袋脫離了身體,高高的飛上了天,直至力竭才像斷線的風箏翻落下來。
疾速的翻轉使他頭暈目眩,但感覺不到一丁點的痛。
龍逸凡的目光跟隨著冷遺產的頭顱而下移,又與冷遺金的眼神對上。
冷遺金的臉色比死人都難看,臉上的皺紋像幹涸的莊稼地裂開。
“嘭,嘭……咚咚咚咚……”
冷遺產的腦袋彈地,跳了兩次,又滾了幾下才停住。
“你殺了我兒子!”
冷遺金語氣哆顫,頷下的銀須輕輕聳動,幹枯似竹節的手指不住顫抖。
龍逸凡瞅了一眼斷氣的楊魄,哀聲道:他殺了楊鏢頭。
冷遺金表情悲痛,心如刀絞。
龍逸凡又道:你們要殺的人是我,不該殺他。
冷遺金道:你等著,你等著。我會讓“殺手樓”所有的人出動,把你千刀萬剮,碎屍萬段。
龍逸凡揚起手裏的刀說: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我還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