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識地要把頭給扭開,避開對方。
下一秒,顧寧就被人拍了下肩膀。
對方聲音淳厚,“我說顧寧同誌,你這怎麼當作沒看見我呢?”
一開口,就是熟悉的聲音。
竟然是,顧寧許久沒見過的葛衛國。
他穿著棉猴兒,帶著雷鋒帽,捂著了凍紅的耳朵。
一個人窩在司機旁邊的坐位,倒是清淨。
顧寧覺得,她既然和周致遠斷了。
那和周致遠的好兄弟,自然也該斷了相識。
從根子上開始,斷得幹幹淨淨才好。
顧寧點了下頭,睜著眼說瞎話,“沒看見。”
這冷冰冰的語氣。
讓葛衛國不由得撮了下牙花子。
他掃了一眼後麵佯裝低頭的人。
便側著身子,將手揣在袖子裏麵,抻著脖子,壓低嗓音,“顧寧,你不夠義氣,就算是你不理——”
老周——
這兩個字,在顧寧那眼刀子下,給生生的咽了回去。
“你也不能不理我啊!畢竟,我這前前後後,可是給你幫了不少忙吧!”
顧寧明白這個道理。
但是,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因為有七情六欲。
她控製不住,因為,看到了葛衛國,就想起來了周致遠。
她已經刻意地忙碌起來,找事起來,不去想起他了。
但是,還是遇見了。
既然避不開。
顧寧深吸一口氣。
不情不願地打了個招呼,“葛同誌好!”
葛衛國笑了笑,“對嘛!這才對,咱們的交情可不淺!”
頓了頓,他撐著胳膊問道,“你這是去哪?”
他可是很少看見顧寧坐公汽的。
這也沒啥好瞞著的,“我去安家。”
安家啊!
葛衛國默默記下這個地址,然後一咂摸,回過味道,“你該不會是去安家,問你家隔壁房子是誰的戶頭吧?”
顧寧有些愕然,眼神瞬間帶著幾分警惕,“你?”
跟蹤我?調查我?
話落,她就想起來了周致遠。
也是,能瞞住周致遠的消息可不多。
更何況,他們家和隔壁的動靜還鬧這麼大。
“我可沒調查你!”
葛衛國嘿嘿笑,借著遞給紙的功夫,他從棉猴兒那襖子下麵。
掏出了一張泛黃的薄本子,袖子對袖子,那麼一瞬間。
本子就滑落到了顧寧的袖子裏麵。
“你看看就知道了!”
他也是慘!
本人是出任務的,結果,還被老周拉壯丁。
來把東西交給顧寧,不是他說。
老周也真是的,明明自己熬了幾宿,才找到的房屋信息底件,自己卻不來見顧寧。
讓他這個外人來。
這不是隔靴瘙癢嗎?
本子還帶著幾分熱度。
她抽出手,遞過去,“不用了。”頓了頓,她垂眸,語氣淡淡,“我自己會查的。”
對方剛好出現在公汽上。
剛好又拿著隔壁戶頭的那房產信息。
說不是故意的,她才不信。
正是因為知道,她更不想和對方扯上關係。
既然斷了,就不該是拖泥帶水。
這是——
連最想要的資料都不要了。
葛衛國啞然,見顧寧不要,他急了,這要是任務完不成,老周回去又要折騰他。
他把本子往顧寧懷裏塞,“哎,我可不管啊!為了這份資料,某人可是熬了幾天才找到的。”
頓了頓,他壓低了嗓音,“你要是不要,以後可再也看不到了,他調走了。”
調走了?
什麼調走了?
自然是從房管所調走了。
顧寧突然想起什麼,她猛地抬頭,瞪大眼睛。
那句調哪裏了?
話到嘴邊卻咽回去了。
葛衛國佯裝沒有看到:
“高利貸案子進入尾聲了,現在也到論功行賞的時候了,就是——”
他瞥了一眼顧寧的神色,試探著繼續說,“就是老周付出的代價最大了。”
瞅著顧寧沒繼續阻攔他,他又繼續,“周家回不去,你——”又不要他了。
他這才叫一個眾叛親離,孤家寡人。
聽到這話,顧寧心裏驟然一痛。
她抿著唇,下意識地抓緊了手裏的本子和紙,硬邦邦道,“關我什麼事?”
這心腸還真是硬啊!
葛衛國歎口氣,“是不關你事,我這不是嘴碎,就嘮嗑嘮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