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秋後的夜晚更為寒涼。
薑憐飲著熱茶,眉眼微蹙,看著魑魅呈上的那堆破爛的黑衣和那張染了血,看不出樣子的臉皮。
她看向身旁的蒼玄,他看著那些東西許久,在聽了塵不厭留下的話後,一直眉頭緊鎖,不知在想什麼。
“他逃了?”薑憐放下茶盞,淡聲問道:“城中可曾尋到他的蹤跡?”
“回殿下,魍魎正帶人在城中搜尋,還未有消息。”
未有消息,約莫也不會有消息了。
薑憐自是知道,塵不厭有這種手段,在給魑魅和魍魎下藥後的那兩個時辰裏,也足夠他換張臉,逃出皇城了。
“不必找了,他已不在皇城。”蒼玄嗓音冷漠。
他與薑憐所想一樣,塵不厭定是已經逃出皇城了。
不過既然塵不厭說會在聖京等他,那也不必費心思去抓他。
等回了聖京,自是會見到他。
魑魅不為所動,麵具下深黑的瞳眸望著薑憐,等待著她的命令。
薑憐微歎了口氣,垂眸看向魑魅:“不必找了,你去告訴錦晏,讓他也不必再派人去抓塵不厭。”
“是。”魑魅領命離開。
薑憐斟了杯熱茶,遞給一旁似有心事的蒼玄:“在想什麼?”
蒼玄從她手中接過茶盞,順勢將她拉進懷中,薑憐也懶懶的依偎在他懷裏,圓潤的指尖在他的胸口打轉輕戳。
蒼玄飲了茶水,將茶盞放下,捉住了她在胸口亂動的小手,放在唇邊輕吻,嗓音溫潤:“在想,塵不厭未說完的話會是什麼?”
“你又想信他?”薑憐猛的從他懷中離開,抬眸望著他,眉眼不悅,帶著幾分憂色。
看她如驚弓之鳥,蒼玄揚唇淡笑,將她攬進懷中,骨節分明的手指抬起她的下頜,望著她的眸中笑意濃鬱:“殿下這麼快便忘了?我說過,隻相信殿下。”
“……”薑憐沒忘,隻是下意識的有些擔心:“那你想他未說完的話做什麼?”
既然他們已經決定無論如何都不會分開,那其實塵不厭說的那些話,也沒那麼重要了。
蒼玄遲了片刻道:“在想,也許他未說完的話才是真話。”
“……”薑憐愣了愣:“那你為何不讓他說完再打……”
當時塵不厭意有所指的說了那些話,她能感到塵不厭話未說完,但蒼玄突然就對他動手了。
“……”蒼玄頓了頓道:“沒忍住……”
他當時本就對塵不厭生疑,總覺得有什麼不對。
而後在他說出那些話時,觸到了蒼玄的逆鱗,他不該說薑憐會死。
否則,蒼玄還是有耐心聽下去的。
在他動手後,摘下了塵不厭的麵具,看到那張臉時,他才記起塵不厭是誰,才怒不可遏的去找了蕭衍之。
方才他還一直在想,為何塵不厭的那張臉和他十幾年前見到過的一樣,沒有什麼變化,所以他才能一眼認出塵不厭。
原來塵不厭的那張臉是假的。
他從未見過塵不厭真正的麵貌,也不知蕭衍之是否知道此事。
薑憐微微歎息,靠在他的懷中,聲音有幾分無奈:“既然塵不厭說待你回京後會告訴你,那便不必擔心了,你也不許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