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嘉三年,國泰民安,海晏河清,史書記載,盛世空前。
三年前陳硯書遷至滄州,原本為期一年的任命,因他卓越的才幹和優秀的政績,延期至了三年。
因成績斐然,裴安楠勒令他即刻回京,出任工部尚書。三年來,工部已經將那些圖紙研究了一個大差不差,也該開始著手建造了。
隻是……
裴安楠和謝丞赫牽著的一個小豆丁大眼瞪小眼,火氣直往腦門上躥,站起身來一巴掌拍在桌上:
“才三年!你還真是分秒必爭?!謝丞赫你好大的本事!來人,把這謝丞赫這個亂臣賊子給朕拖出去!五馬分屍!”
丁悅蘿站在一邊,給蘇公公使了一個眼色。蘇公公心領神會,二人一前一後走了出去,門窗關得嚴嚴實實。
剛才裴安楠的“聖旨”,就這樣被關在了房內。
謝丞赫亂了心神,連忙鬆開那孩子,衝上前來握住裴安楠,捧著她的手吹了吹:“疼不疼?”
裴安楠甩開他,滿臉厭棄,眼神裏的肅殺和暴虐幾乎要溢出來。
“她叫安生。”謝丞赫抓著裴安楠的手不放,滿目柔情,帶著笑解釋道,“是我在滄州時撿來的,瞧著可憐,一直帶在身邊。”
“原想讓她隨你姓裴,又想你大約不願意,便起名叫安生。”
他還記得裴安楠對裴家有多深惡痛絕,更記得她如何不惜傷害自己,也要絕了裴家的後。
或者說,裴安楠說的每一句話,他都牢記於心,從不敢有半點忘卻。
安生站在大殿中央,身材又瘦又小,穿著一件不大合身的錦袍,好似風一刮就能栽倒。
她一對兒眼睛滴溜溜地轉,東瞧瞧西看看,見裴安楠發火也隻是眨巴眨巴眼睛,沒被嚇到。
“你是我娘親嗎?”她歪著腦袋瞧裴安楠,直接了當地問出來。
“誰是你娘親?”裴安楠不耐煩,她討厭小孩得緊,看見就頭大。隻是得了解釋,她被裹在謝丞赫掌心的手,也再沒抽出去。
“你肯定是我娘親!”安生得意地迷了眼睛,眼尾往上翹著,像極了一隻小狐狸,“爹爹說了,娘親長得特別好看,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我見過最好看的人就是你了!”
裴安楠麵色鬆動,白了謝丞赫一眼,掐了一把他掌心的軟肉。
馬屁精!
自此,安生便住進了皇宮中,成了當朝唯一的小公主,天天上躥下跳,不是上樹就是下河,也沒人敢管著這個寶貝疙瘩。
丁悅蘿喜歡她得緊,天天帶在身邊,就算處理政務,也在旁邊支一張桌子,放上糕點蜜果,叫她坐在那兒自己玩。
安生嘴甜,對著丁悅蘿一口一個姨姨叫得極親。搞得丁悅蘿天天在裴安楠麵前百般誇讚,恨不得攛掇著裴安楠直接立儲。
裴安楠則巴不得丁悅蘿把她帶走。這小丫頭不守規矩得緊,喚自己從不知道要叫母皇,總是撒嬌一樣細細軟軟的一聲“娘親”,叫她一身雞皮疙瘩。
可平日裏的裴安楠,提了筆便琢磨,是不是該給她找個夫子,吃著飯也要琢磨,她那般瘦弱到底能不能活下來,躺在榻上睡覺也要琢磨,小孩子是不是得多蓋點兒,不能貪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