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頭努力動了動,發出哢地一聲,然後從脖頸處斷裂。

女人的視線順著小男孩滾落的腦袋,尖叫了起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她發瘋一般跑到屍體旁邊,顫抖著手去拚碎塊,絲毫不在意屍體流出的黑色粘稠液體汙染了她的手。.伍2⓪.С○м҈

“走。”晏清衝杜晴嵐說。

杜晴嵐踩下油門,一騎絕塵從女人身旁駛過,沒有回頭。

回到家,杜晴嵐驚魂未定,從廚房取了兩瓶水出來。

晏清正準備伸手去接,她茫然地抬頭,然後一拍腦殼:“不好意思,把你忘了。”

轉身回去又取了一瓶。

晏清接過水,剛擰開蓋子的功夫,杜晴嵐就已經咕嘟嘟灌下一整瓶。

他仰頭喝了一口,再低頭,杜晴嵐的第二瓶水也見底了。

要不是知道杜晴嵐物資充足,他真的懷疑這女人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那個小男孩到底是怎麼回事?”杜晴嵐癱坐在沙發上,這會兒才恢複了理智,“他居然可以聽他媽媽的話!”

晏清坐在一邊,又抿了口水,這才說:“那母子倆我認得。”

看著杜晴嵐疑惑的目光,他緩緩開口。

那一家子是晏清的鄰居,就住在晏清別墅的西邊那棟,平時上班出門的時候偶爾會打個照麵。

男主人是做生意的,似乎和國際上的一些貿易有關係,晏清沒有打聽過,但是從他出行的車來看,他很有錢。

那個女人是女主人,家庭主婦,平時在家陪孩子,不怎麼出門。

所以當那個女人說,男主人害怕軍隊是強盜,沒有轉移的時候,晏清就起了疑心。

晏清也生活在那裏,他也經曆了強盜和軍隊的兩重襲擊,隻不過因為他生病,剛好都錯過了,卻也在屋內聽了全程。

不可能認錯,更不可能誤會。軍隊訓練有素,挨家挨戶上門找人,除了晏清這樣病得起不來的,那就是真的不想走的,才會避開撤離。

“你的意思是,他們一家子故意不離開?”杜晴嵐瞪大了眼睛,“我明白了,那個時候,孩子已經被咬了!”

“如果他們開門,孩子就保不住了!”

晏清點了點頭:“說不定那個時候,這個孩子雖然病變,但是也和我們看到的那樣,聽得懂話。除了想吃人以及腐爛,和正常孩子看不出什麼差別。”

杜晴嵐倒吸一口涼氣:“你是說……他爸爸根本不是出去找食物死的!”

“他爸爸就是食物!”

兩個人都沉默了。

他們誰也沒想到事情會這樣發展。

孩子被喪屍咬了,卻還有理智,可能也曾哭著跟爸爸媽媽說害怕。

可憐天下父母心,為了保護孩子,他們放棄了逃生,龜縮在別墅裏,甚至在軍隊敲門的時候,還要克製住自己求生的欲望,假裝沒有人。

然而喪屍和人類是不一樣的,喪屍的饑餓是一種本能,而不是求生的選擇。

孩子餓了。

他吃掉了自己的父親。

而他的母親,則走上了一條無法回頭的路——偽裝成被丟下的落難者,欺騙路過的人。

如果今天杜晴嵐和晏清任何一個人有足夠的同情心,讓他們上了車……

他倆就會是那男孩的晚餐了。

“媽的……就該一腳油門撞死那個女的!”杜晴嵐抓了抓光禿禿的頭,“在咱倆之前,他們不知道用這招騙了多少人了!”

晏清閉了閉眼,想起剛剛在車上看見了鄰居門口花園裏翻新的土壤,嘴唇動了動,卻沒說出來。

再怎麼樣,那個男孩喪屍沒了,那個女人也沒了罪惡的動機。

而她那麼愛自己的孩子,恐怕也活不了太久了。

隻是現在最令人困惑的問題,就是那個男孩到底為什麼可以聽從女人的命令?

那種聽從是人類殘存的意誌尚未消除,還是喪屍個體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