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這個男人,一同來的還有好些男人,這些男人出奇的熱情,一邊爭相恐後的求捐香火錢,一邊朝著寺門裏麵擠。”潷
“他們全都吵著說自己家裏需要做法事,希望寺裏的和尚隨他們回村子,總之借口五花八門,但隻有一點,他們全都點名要慧聰。”
住持語氣變得愈發沉重,“貧僧雖然遁入空門已久,但這些村民在想什麼我很清楚,我讓弟子將他們全都攔在寺門外,並且將香火錢全數奉還,我不能看著自己的徒兒一錯再錯。”
“可還不等我將村民勸下山,這些村民突然像是瘋了一樣,開始大喊大叫起來,我一轉身,慧聰…居然是我的徒兒慧聰走了出來。”
“他徑直走進了村民當中,在村民的簇擁下,就那麼…就那麼和他們一起下山了。”
“大師沒有阻攔?”江城有些不可思議。
“我有想過,可剛準備開口,我那徒兒便回頭了,他看了我一眼,還是…還是那種感覺,我即刻愣住了。”住持的語氣急促起來,還帶有一絲罕見的惶恐,“他知道我要說話,不,他甚至知道我接下來要說什麼,我指的是…他知道我接下來要說的每一個字!”
“阿彌陀佛。”仿佛是為了壓製自己驚恐的心,住持用沙啞的聲線重重詠了聲佛號。潷
江城沒有被住持的故事帶著走,他在尋找其中的漏洞,“大師,我有一事不明,村中的農家漢應該極為傳統,傳宗接代這種事又怎麼會……”
“又怎麼會假手於人?”住持沒有避諱,直接將江城沒有說完的部分補充出來。
“沒錯。”
先是歎了口氣,隨後住持徐徐說道:“施主可知那些村民為何會將石女送於本寺靜修?”
“施主當他們智愚不成?他們當真會以為隻依靠靜修就能憑白修出個大胖兒子不成?”
“村中農漢是注重傳統不假,但他們一點都不愚,和名聲相比,還是有後這件事更加實在,準確說是更加迫切!”
“施主以為村子中一團和氣?居住在一個院子中的血脈至親就真的血濃於水?”潷
“嗬嗬,施主可曾聽過揭死瓦?”住持態度一轉,居然有些陰森。
江城點點頭,“聽說過,就是一家的主事人死後,若是膝下無後,那麼他的家產就要被同村人支配,先由關係近的親屬挑選,親屬之後是附近的鄰裏,再之後就是同村人,經過這樣一番折騰後,這人家裏就什麼都剩不下了,別說是值錢的東西了,就是房上稍好些的瓦片都要被掀走,所以叫揭死瓦,還有個名字,叫吃絕戶。”
住持接過話補充:“又或者是由村中鄉紳出頭,將此人生前遺留的土地財產全部變賣,換成銀子,然後用這筆錢在村裏擺上流水宴,從村頭擺到村尾,宴請村中的每家每戶,少則幾天,多則旬月,總之,直到吃光吃盡這家人的所有積蓄才算罷休。”
頓了頓,住持繼續道:“貧僧所說的財產也包括這些石女一樣的女人,她們不算真正的村裏人。”
“所以為了有後,這些看似愚憨的農家漢可以容忍很多,也能放下很多,施主可知在慧聰與兩位村女被捆縛上山的那一夜,帶頭的男人為何肯放人?”“那是因為貧僧使銀子將那兩名石女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