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笑著在小鬆背上拍了一記:“你個鬼靈精!你奶奶啊,這是嘴硬心軟。親孫女,能不疼?能不愛?就是……”人老了,害怕了。
不過剩下的話,徐氏沒說出口。
反正說了小鬆也聽不懂。
小鬆點點頭,笑嘻嘻的端了一碗水,自己喝了半碗,還給小柏灌了半碗。
張司九足足喝了一碗粥才緩過來。
期間她手抖得差點端不住碗。
也不知道是因為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肌肉太疲憊,還是因為低血糖。
那樣子,甭說徐氏,就是程萬裏也看得心疼。
楊元鼎湊過去,低聲商量:“要不我給你捏捏胳膊?最近跟丫鬟學的,常常給我娘他們按。效果還行。”
張司九搖搖頭:“不用,回頭多活動一下就好了。”
她有些嫌棄自己這幅虛弱的身體了——太弱了。這樣的體力,上手術台都撐不了完整的一台手術!
看來還得鍛煉。
程萬裏也喝了一碗粥,這會兒才遲疑著開了口:“你就半點不怕?”
張司九看一眼程萬裏,有點疑惑:“有什麼好怕?”
這話把程萬裏給問得噎住了:有什麼好怕的?當然很可怕啊!自己第一次見到病人血肉模糊的傷口,那可是嚇得腿都軟了,腦子裏一片空白好不好!
而且,這回招銀娘還叫得那麼慘。
過年殺豬都沒這麼慘的。
還有,那麼多人看著呢!
程萬裏不死心:“真不怕?那麼多血,而且還有人看著,萬一出了錯,那就害死人了。”
張司九詫異看著程萬裏:“可是如果我不出手,她死的概率更大啊。我是在盡我所能增加她活命的機會,怎麼能想是在害人?而且人家看就看,這有什麼?”
又不是關在動物園裏被人山人海圍觀,難道還能產生心理障礙嗎?
程萬裏還想再問一句,楊元鼎看不下去了,好心提醒道:“老程啊,你還是別問了。有的時候,知道得越多,傷害越大,自取其辱越多啊。”
人家那是什麼?急診科大夫!急診科幹嘛的?腦梗的,心梗的,車禍的,各種各樣突發毛病的,都是要去急診科先走一圈的!
那見識,那心理素質,能是普通人能比的嗎?
怎麼就沒這個認知呢?
楊元鼎很篤定的想:要是這會兒有人胳膊斷了,司九肯定是十分淡定冷靜的抓起斷肢,首先考慮的是能不能接回去——至於害怕?那是不存在的好嗎!
程萬裏被楊元鼎這個話給徹底噎住了。
也徹底的覺得是沒有必要問下去了:自取其辱這個詞,用得好啊!WwW.com
張司九倒是想起了程萬裏的表現,反而忍不住吐槽一句:“老程啊,你這個技術還有待提高啊。就算你是男大夫,不好直接上手接生,那催產的藥丸不能隨身帶著嗎?穴位刺激不能學一學嗎?這女人生孩子,可是最凶險的。你居然不去鑽研下?”
程萬裏忍不住的錘了錘胸口,甚至有點委屈:“接生是產婆的事情。我們隻管救命——”
“產婆能頂事,今天就不用我一個小孩上去了。”張司九無情的揭穿了現實:“我看你就是不肯承認自己不行。”
她語重心長:“老程啊,咱們做大夫的,要勇於接受現實,承認自己的不足,才能不停地進步啊。麵子思想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