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便打發那名身著醬紅褙子的姑姑下來:“領去側殿吧,東陽年小受不住,將冰盆撤了。”
那姑姑一笑便走過來,竟是要親自從乳母懷中抱過程曦——她是韋皇後帶進宮的貼身婢女,伴著韋皇後一路從昭儀熬到皇後,宮裏人都尊稱她一聲恪昔姑姑,此時見她親自接手程曦,乳母一時不由得手足無措:不想給,但又不敢不給。
但就在恪昔姑姑的手將將觸及到程曦的衣襟時,程曦卻忽的將她的手一推,一字一字咬得極清楚:“我要自己走。”
這其實是極為失禮的行為,以恪昔姑姑在皇後身邊的地位,說一句不知好歹也不為過,程曦能夠做得如此理直氣壯,實在是占了年紀小的便宜。
而恪昔姑姑微微一笑,也不見惱,隻是袖著手在一旁笑道:“郡主要自己走?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便是跌了也是不許哭的。”
程曦睨了她一眼,嘟了嘟嘴便要乳母放她下地:“我知道,今天是三叔迎親,我不跌,我也不哭。”
恪昔姑姑再次一笑,看著程曦在地上站穩了才微不可見的一撇嘴:“郡主真乖,那我們這便走吧?”
程曦唔了一聲,又對著皇後太子妃二皇子妃各行一禮,奶聲奶氣卻又字正腔圓:“東陽告退了。”待得三人各自含笑點頭,這才邁著小短腿張揚的下去了。恪昔姑姑在前麵引路,乳母在後麵亦步亦趨,手微微張開,隨時預備著在程曦滑倒的時候扶上一把。
而事實證明乳母的謹慎是非常有必要的。
坤寧宮的地麵鋪墁金磚,這種磚質地堅硬光可鑒人敲之有金石之音,走上去也是極為光滑的,而程曦的腳上是一雙繡著魚戲蓮葉的綢鞋,為了防止足底太硬太子妃還讓針線上人墊了一層軟軟的棉花,穿著足夠精巧也足夠舒適,但就是……不怎麼適合走路。
若坤寧宮的地麵不是那麼的平滑,也許程曦還不至於出錯,但是為了迎接三皇子大婚,小太監們在坤寧宮正殿裏跪了三四天,一塊磚一塊磚的細細擦過,當真是一點灰塵也沒有,湊近了看都能當鏡子使。
光滑的地麵,不適合走路的鞋子,再加上程曦向來是被乳母丫鬟抱在懷裏來去的……這些因素加加減減之下隻有一個結果:
程曦摔倒了。
她的滑倒是突然的,當然,每一次意外滑倒都是突然的,要是有預兆那還能叫突然嗎?
不過好在現在的坤寧宮裏四處是人,熙熙攘攘猶如鬧市場,於是身在半空的程曦也顧不得了,大張著手在空中胡亂一劃拉——好像摸著了什麼?不管了,是什麼都無所謂了!扯著吧!
於是這麼一拉扯,程曦沒叫,被她拉住的人倒是尖叫了出來,好在程曦到底是扯著那人的衣裾緩衝了一下,就算又被這聲驚叫給嚇得放了手,終歸沒有一頭栽倒,隻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過她現在本來就圓滾滾的,屁股上都是肉……嗯,不痛。
但即使如此周圍的人也嚇著了,恪昔姑姑更是對著程曦就喊了出來:“我的郡主,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不哭!可不興哭!”
程曦沒有理會她,她隻是自己從地麵上爬起來——乳母已經嚇呆了——然後再拍拍小屁股指著那個被她拉住又被嚇得放了手的倒黴蛋:“你誰啊?”
——你誰啊?我都沒有叫這裏有你叫的份嗎?
那個倒黴蛋卻是一個年約六七十的老婦人,一身一品誥命的打扮,頭發已經花白了,聽到程曦這麼一問,頓時衣襟一斂就跪了下來:“郡主息怒,臣婦賈史氏,萬不該驚擾了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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