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無衣笑如春風拂麵:“走吧,弄死小耗子去。”
“弄的奄奄一息就行,最後一下我來。”高大人陪著一起笑。
倆人笑的越來越大聲,越來越放肆。
笑完,二人出了二裏半酒肆,顧無衣騎上了同樣髒汙不堪的小毛驢,高大人跟在毛驢後麵,向南而行。
距離紫竹學府還有十裏的時候,不知是近鄉情卻,還是環境使然,顧無衣坐在毛驢背上,唱起了詞。
起初,那唱詞恬淡不爭:
“吾本是,紫竹山逍遙的人兒;
聖賢書,看了一本兒又一本兒;
寫文章,寫詩詞,天下有誰不知吾?
山中蹉跎,衣食無憂,不見人間,不得玄妙,不如下山!
下山去,下山去,下山去嘍~”
高大人聽的津津有味兒,而後顧無衣的聲調急轉,聲音激憤:
“下山入廟堂,那廟堂啊,是富麗堂皇;
堂上的諸人喲,衣冠正,禮儀全,都他娘的是豺狼!
人麵獸心,皆是那讀了聖賢書的九州俊良,九州俊良啊!
講的是正道,行的是貪婪,不見人間疾苦,隻認銀兩;
要之何用?留之何用?遭瘟的書生活著浪費錢糧喲,浪費錢糧!”
唱完這段,毛驢背上的顧無衣停頓了良久,而後唱詞激蕩。
“和光同塵,十二載春秋,將聖賢書拋之腦後,吾為宰相!
殺貪官,驅妖邪,肅朝堂;
二十年不知寒暑,老夫不為大梁!”
高大人朗聲和道:“那是為甚?”
滿身髒汙的顧無衣身後浮現道道光影,是百姓春種秋收,是菜農沿街吆喝,是行商趕路,是士兵浴血。
“為了九州生民無憂,為了天下無妖魔之患,為了百姓吃飽穿暖,為了老有所依少有所養!”
“好!人間不該忘,宰相顧無衣!”高大人讚道。
顧無衣搖了搖頭,收尾時,語調滄桑:“死後何須留名?但悲不見夢中太平景。”
兩行清淚流下,在髒汙的臉上劃出淚痕。
從驢背上翻身而落,顧無衣拍了拍驢屁股:“你且去吧。”
毛驢回頭看著顧無衣,驢眼中有不舍的神色。
顧無衣擺了擺手:“去吧,”
毛驢四蹄輕動,調轉身來,跪在顧無衣麵前,口吐人言:“吾去尋續命良藥。”
“不麻煩你咯,老夥計,回去吧,回春神山,不要出來了,來生你我再聚!”顧無衣輕拍毛驢頭頂。
毛驢支起了身子,看向了高大人。
高大人點了點頭,回道:“輪回中盡量保他記憶。”
毛驢又一次跪下,對著高大人三個叩首,而後起身,朝東方走去。
慢慢的,毛驢身上浮現五彩光芒,踏空而行。
哪兒還有什麼髒汙毛驢,赫然是一頭紫色神鹿!
顧無衣目視著紫色神鹿消失在天邊,悲傷的良久不曾回神。
“直說不行?非得演這一出?又唱又哭的,直說我還能拒絕你?十月份赦封大典,它為春神山正神。”高大人沒好氣的說道。
聞言,顧無衣臉上哪兒還有一絲悲傷?
笑嗬嗬的說道:“走?”
高大人點了點頭。
“吾二人當在紫竹學府正門!”隨著顧無衣話音落下,二人在原地消失,出現在了紫竹學府朝北的正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