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族,王爺,千金之軀,三品武夫!這些詞,古往今來,隻有朕一人攬在身上!鎮北軍外抵蒙古,內鎮妖邪!朕戎馬十幾載,隻想換一個太平天下!”
停頓了下,趙成安語氣緩和了少許:“眾愛卿,可知朕登上皇位所想的第一件事是什麼?”
雙目逡巡之下,無人作答。
趙成安笑了笑:“是削藩?是殺了我那天賜侄兒?還是找鎮妖司報仇?”
而後自問自答:“都不是。朕想的第一件事,是我大梁百姓何時能不被妖邪所擾,何時不被世家大族所欺!”
再次停頓,趙成安語氣逐漸變得激烈:“江山亂,亂在外敵?亂在妖邪四起?亂在百姓愚昧?”
三問之後,聲音陡然升高:“都不是!江山亂,亂在這朝堂!亂在世家!亂在大族!亂在書院!亂在朋黨,更亂在你們這群朕的好臣子身上!”
剛剛站出來逼迫皇帝的朝臣們彼此對視,眼神中傳遞的意思很統一:“皇帝老兒瘋了!”
“在說什麼?說朕,是不是瘋了?”趙成安平複了下情緒,笑問朝臣。
仍然是無人作答。
“我知道,你們不相信朕所說。不知眾愛卿,可有人去玄州看過?”
戶部尚書臉色鐵青,站出來逼迫皇帝的朝臣們麵麵相覷,這些人誰不知道玄州是紫竹學府那幫泥腿子的地界?
提紫竹學府這離經叛道之地,是要撕破臉?
“看來沒人知道啊?朕知道!布衣宰相顧無衣被你們這群人逼迫離開朝堂,紫竹學府所屬從那一日開始便不再踏入這座大殿。但,朕想讓你們知道的是,玄州一州稅收,抵得上徽州、赤州加上禹州三州所屬!”
眼神盯著戶部侍郎,趙成安冷聲問道:“愛卿,你是戶部尚書,這事兒,你清楚不?”
戶部尚書臉色青白交加,這事兒他是知道的,但他不知道皇帝是怎麼知道的。
玄州之事,早就被他們瞞的一幹二淨。
身後傳來細小的聲音:“大人,大事要緊!”
戶部尚書猛然回過神來,今日是逼迫皇帝斷了龍氣供應,誰管他心中有什麼溝壑?
但他說不出話來。
老太監梁千重不知何時出現在了祁山連旁邊,一雙陰冷的眸子緊緊盯著他。
“好了,這些先不說了。今兒眾愛卿為大梁江山社稷著想,朕和眾愛卿說說體己話。”趙成安語氣緩和了下來,但下一句話卻是石破天驚。
隻見趙成安拍了拍龍椅,用柔和的語氣說道:“朕坐在這把椅子那天,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削藩。實際上那天朕最想做的事,是效仿南王趙南天之舉。”
趙南天之舉?屠了石鼓書院?
這話的意思莫非是,屠了白鹿?
“眾愛卿所想沒錯,朕坐上這把椅子之後,夜夜夢回鎮北軍率軍衝殺,眼前是一群白鹿,還有一群醃臢之人,穿著儒袍手持書卷心中滿是髒汙的人攔在朕的前麵,被朕,殺了個精光!”
戶部尚書咬牙出聲:“皇上,這可不是你能說…”
頭顱飛起,鮮血自脖頸噴湧而出。
宋謙死後大梁並為新設宰相,故而戶部尚書所站之位在最前方。
頭顱飛起之時,一抹血液噴灑在了趙成安麵前的桌子上。
“這顏色,朕從當了皇帝就沒見過了。”
說著,趙成安還抿了抿嘴唇。
老太監梁千重回歸原位,鮮血順著手掌滴落。
大殿中鴉雀無聲。
儒家三品境的戶部尚書,死了?
秋風入殿使人寒。
青峰書院的人雖不至於寒,卻也覺得冷。
“砰!”
無頭屍體跌倒在地,鮮血涓涓流淌。
死了一個戶部尚書,工部尚書厲聲大喊:“此時不現身,還等什麼?”
“吵吵什麼,這不是來了麼。”
伴隨著不耐煩的聲音,一個挺拔身影走入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