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澄寧臉上莊重又惋惜。
“為後三十載,後宮無一嬪妃冤死慘死,無一皇子被害,嘉康十六年行宮兵亂,以國母之威震懾亂軍,憑一己之力保護了官眷數百人。
“平生光明磊落,卻因為巫蠱之事,曆盡母家沒落、骨肉分離之苦。
“為後,她仁善果敢;為母,她可敬,卻又可憐。倘若善惡終有報,她比誰都值得被上天溫柔以待。”
秦弗點頭。
“章皇後薨逝時,謝大小姐曾為她寫了一篇悼文,數千字,無一字不在讚美章皇後賢淑慧德,乃女子之典範,悼文最後,卻用了‘大義’二字。”
“章皇後親自給皇長孫賜下毒酒,分明是各方勢力逼迫之下的無奈之舉,卻被她用‘大義’二字以概之。
“文章看似哀毀神傷,實則字字冰冷,以有情之名,行無情之事。
“斯人已逝,謝大小姐卻借章皇後的死,聲名遠揚。章皇後生前對官眷不薄,於她而言,未免齒冷。”
許澄寧屬實沒想到是這樣的情況,秦弗是皇室中人,想來對章皇後是有感情的,才會為此不平。.伍2⓪.С○м҈
沉默半晌,她對秦弗道:“殿下多探看探看,京中大小宴會,托人打聽,天下這麼大,總能找到合你心意的世子妃人選的。何況,您年紀也不大,等得起。”
秦弗扯了下嘴角,轉而問道:“你跟你娘子是怎麼成親的?你真的喜歡她?”
許澄寧道:“我們年紀都還小,說男女之情太早,隻能說是青梅竹馬間的義氣。我回鄉的時候,本打算連著她和她爺爺一起接出來,不防李爺爺身體撐不住了。
“我與阿茹非親非故,她又有長輩尚在,不成親我根本帶不走她。”
秦弗看著她:“萬一以後你看上了哪家的小姐,後悔了呢?”
許澄寧搖搖頭:“當下如果過不了,談何以後?我現在很好,就不會後悔。哪一天阿茹要是遇見了真的喜歡的人,我就跟她和離,給她添妝,送她出嫁。”
至於她自己,她沒有資格談喜歡。
馬車行駛到青石巷口,許澄寧跳下了車。
秦弗撩開車簾,見她小跑進了巷子。
少頃,一個杏紅衣女孩子跑了出來,與許澄寧擁在一起。
秦弗本覺得許澄寧已經夠嬌小了,這女孩居然還比她嬌小得多,看著完全是十歲十一歲孩子的模樣。
長相平平,膚色發黃,五官無甚出彩之處,跟有清麗嬌色的許澄寧站在一起,屬實太高攀了。
兩人說了幾句話,便手牽著手,一起進去了。
“我離開這麼久,你一個人可習慣呢?害不害怕?有沒有好好吃飯?”
李茹笑著點點頭:“南哥哥我很好,現在還每天跟小花小芳去賣糕餅呢,一個月能賺小二兩。你看,這是我練的字,我把你教的,都練熟了!”
許澄寧接過宣紙看了看,讚道:“越寫越好了!”
李茹仰著臉笑得很滿足。
“對了,南哥哥,你在外麵的時候,有個李公子來找,說是你的同窗,這個月,都來四回了。”
“少威兄?”
許澄寧第一時間就想到他,這段時間她一直沒去找過他,正好她現在的情況也不能讓他一無所知,許澄寧決定去跟他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