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良義愕然看著他們師徒:“先生要使我知難而退,何必說出如此搪塞之言?”
“唉,真難過呢,剛剛還說要遵奉我的話,現在又懷疑我說話的真假了。”
燕竹生假惺惺地哀歎,然後又蹲下來,問道:“我問你,你會說西陵語麼?”
韋良義愣了,搖頭:“不會。”
“不會說,會看麼?”
“不會。”韋良義垂眸,隨即立馬道,“但學生可以學!隻要先生給我機會,兩年之內,我必學會!”
燕竹生沒理會他的豪言壯誌,繼續問:“那西戎的會不會呢?”
“不會……”
“那,你會部落語麼?”
“什,什麼是部落?”
“方言你會麼?”
韋良義還是搖頭。
燕竹生遺憾地看著他:“我收學生,就是用來當苦力的。”他指了指許澄寧,“我這學生,會四種外邦文,八個部落語言,還有大魏的三十多種方言,有他在,我那幾屋子的書才有人譯,我才能繼續做學問,你什麼都不會,我怎麼收呢?”
韋良義恨聲道:“燕先生說我什麼都不會,我就不信,你收許澄寧的時候,他就什麼都會!”m.X520xs.Com
“他當然不是什麼都會了,可他學得快啊,你學一種外邦文要兩年,我這學生,隻要一個月,那,我收你幹什麼呢?”
許澄寧低頭,臉上喜滋滋的。
韋良義徹底噎住,惱羞成怒:“我算是看明白了!你根本就無心收我!你在捉弄我!”
“難得難得,終於聽懂了!”燕竹生拊掌,“我徒兒直言我不收徒,你聽不懂,非得我繞這麼大個彎子來告訴你,幸而沒有枉費口舌,你終於聽懂了。那便離開吧。”
他手扶許澄寧的後腦勺轉身:“走,回屋,該講學了。”
韋良義暴怒:“許澄寧!是你對不對!是你在燕竹生跟前讒言,讓他羞辱於我!”
許澄寧回首怒道:“你是不是覺得我頭圓,特別好扣帽子啊?”
燕竹生拿手罩了一下,點點頭:“確實好扣——林伯,送客。”
師徒兩個回屋,關上了門,門外的聲音才漸漸遠去。
燕竹生瞧瞧許澄寧的臉,道:“怎麼,怕我給你收個師弟啊?”
“才沒有。”許澄寧道,“先生收過我這麼神清骨秀、才高八鬥的學生,怎麼可能看得上那賊眉鼠眼、脾性惡臭的討厭鬼呢?”
“那可說不定,”燕竹生斜著眼,若有所指,“某人有過我這麼神清骨秀、才高八鬥的先生,不也認了個賊眉鼠眼、脾性惡臭的糟老頭子當老師嗎?”
“啊?”許澄寧聽不懂了,“你說誰啊?我不許你這麼說邢夫子!”
“我說他幹什麼,我說的是人稱鐵麵禦史的陶問清,他不就是個糟老頭子麼。”
嘉康帝給她在禦史台留了個官位,還讓陶問清親自帶她,這麼算來,他的確可以算許澄寧的老師。
不談仕途,陶問清在學術上也是一代文豪,隻不過與燕竹生不是一個派別,每每燕竹生一有文章問世,陶問清總是要跟著發幾篇抨擊他觀點的,兩人積怨已久。
許澄寧大呼:“天大冤枉,這可不是學生自己要的,先生您要相信學生對您情有獨鍾、忠貞不二啊!”
燕竹生道:“你今天也看到了,想當我學生的人多的是,先生我搶手得很,你要好好珍惜當我學生的機會,那些譯書,也得做得勤快些。”
“先生您別忽悠我,我也很搶手的,您要對我好一點……”
……
韋良義姑侄二人回到寧遠侯府,氣氛很是低迷。
府中二老爺宋沉看妻子神態失落比往日更甚,暗藏不喜地看了一眼她身邊的韋良義,打發他走,自己領妻子進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