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悲痛哭道,“您瞧瞧,我好好的女兒,被他打成了這個樣子!”
藍衣少女已經看不出本來樣貌了,額頭和臉都青紫腫脹,眼角、嘴角和鼻子都是血,跪在底下像結霜的枯葉,迎風抖個不停。
鮑六放肆地笑:“這可賴不著我,她穿得風騷,我以為她是妓子,出來做生意呢。”
母女倆胸口起伏,像受到了極大的侮辱。
“你……你無賴!”
“不是做生意,那也是來勾引男人的,哪個正經姑娘會打扮得露皮露肉的?她要是不勾引我,我怎麼會碰她?”
縣令看了兩眼藍衣女子的裝扮,也冷哼道:“傷風敗俗,成何體統!”
婦人大喊:“大人,是他欺辱了我女兒!”
“那為何別人沒被調戲,就她被調戲了?”縣令道,“自己立身不正,有傷風化,惹了麻煩也是自找的?”
“縣令大人。”
荊柔嘉聽不下去了,冷冷道:“在京城,上至後妃公主,下至勳貴千金平民女子,都愛穿這等輕薄如仙的紗衣,照你這麼說,她們全都有礙風化了?”
“你!”
縣令被她噎住,惱羞成怒就要斥責,荊柔嘉先他一步開口道:“可別說我胡言亂語,我乃平山荊氏嫡女,大人,你也睜大眼睛瞧好了。
“明兒我就上京,把伍縣令你的精辟之言散布出去,到時你再睜大眼睛看看,先把你這裏夷為平地的是哪路神仙!”
縣令豎起的眉毛一下子蔫了,頓時討好道:“原來是荊小姐,是下官眼拙,失敬失敬……”
荊柔嘉別過臉,傲慢地抬起下頜。
“那你自己說說,這個案子,怎麼斷吧?”
“這……這……”
縣令額角冒汗。
今天怎麼到處都是硬茬。
鮑六道:“京城是京城,渝縣是渝縣,渝縣隻有樓裏的妓子才會這麼穿,她穿得另類,叫人誤會了,有什麼可叫屈的?”
“而且,”鮑六指著臉上砸傷和燙傷,齜出森森的牙,“可不單是我打人,她先打了,我隻是還手,有問題嗎?”
婦人大喊:“你胡說!是你先動的手!”
“你說的可不算,老子有的是證人。”
鮑六朝肩後翹起大拇指,轉身指著圍觀的百姓:“你們來說,是不是她先勾引我?是不是?”
“是!”
先發聲的是他的狐朋狗友,然後其他人被他惡狠狠的眼神一掃,也陸陸續續地點頭稱是。
“是不是她先動的手?”
“是!”
“大人,”鮑六攤手,咧出囂張的笑,“您看,所有人都可以證明!”
這囂張跋扈的地頭蛇,所有人都懼他淫威,從老百姓到父母官,都在為他顛倒黑白。
荊柔嘉不服:“你這是指鹿為馬!”
鮑六衝她淫邪一笑:“小姐,我的證人可比你們的多。”
“大人,可以斷案了。”
縣令偷看了一眼許澄寧,見她合著眼,一副將睡的樣子,大約也是知道了鮑六的背景,不想惹事。
於是點頭,一拍驚堂木。
“鮑六調戲民女春氏,乃春氏著裝不當在先,至於毆打春氏,實屬互毆,鮑六無罪釋放。民女春氏當修身養性,謹守閨訓,恪守婦道,不得再生是非。”
啪!
驚堂木落下,鮑六得意地咧開了嘴。
藍衣少女不可置信地望著“明鏡高懸”的匾額,腫脹的眼睛裏蓄滿了淚。
“退堂!”
“等等!”
許澄寧虛弱開口,被荊柔嘉慢慢扶了起來。
“她告完了,該我告了。”
許澄寧一字一句。
“大膽鮑六,無視法紀,毆打當朝進士,該當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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