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容鈺出去多日,謝允伯還沒收到他的口信,就先有一封手書留在了城門口。
謝允伯拆開信,熟悉的字跡映入眼簾:
人在徐州,王氏與容銘同在,二郎令吾修書與汝,汝勿忘過庭之訓。
與信一起來的,還有一枚玉扳指。
謝允伯的怒火從腳趾頭直燒到頭頂,恨不能一拳砸穿一堵牆。
謝允安!你還是不是個人!
抓他的老爹,抓他的妻兒來威脅他!
那也是他的爹!
他知道謝允安野心蓬勃,可沒有想到他竟不要臉到連自己的親爹都敢下手!
而這個不要臉的東西還有臉給他寫信。
“大哥,爹在我這裏,人健好安康,隻是思汝成疾,望大哥攜兒女來與我們團聚。聖上求賢若渴,大哥歸順聖上,為聖上效忠,聖上定會網開一麵。”
謝允安的意思是,讓他和謝容鈺帶著大軍投入寧王營中,許澄寧也交給寧王處置,隻有這樣,謝老國公、王氏和謝容銘才能安然無恙。
滿紙偽君子之言,讓謝允伯簡直無法把他跟小時候那個乖巧懂事的二弟聯係到一起。
謝允伯心裏後悔沒有早些把他們送走,現在竟被要挾住了。
寧王給的時間有限,這次送來的是玉扳指,下次會不會送來手指頭甚至首級都未可知。
身為武將,無視天下蒼生隻顧私情是大大的忌諱,所以該做什麼選擇謝允伯並不糾結,隻是覺得苦悶。
情緒化到臉上,便成為一層凝重的外殼,平時的豪爽嘮叨都變得有些強顏歡笑。
細心的韓策看出了不對勁:“寧王來信威脅了?”
謝允伯驚了一下,連忙四處張望,連連噓聲。
正值深夜,他們在花園裏,黑漆漆的,四下沒有人走動。
謝允伯簡明扼要地跟韓策提了兩句,韓策如此斯文的人,聽了也忍不住斥罵謝允安和寧王。
“表兄打算怎麼做?”
謝允伯臉皮繃得很緊:“忠孝兩難全,不以私愛害公義。”
這便是謝老國公所說的“過庭之訓”。
真讓寧王當了天下之主,大魏恐要完蛋。
“明日我悄悄地帶兵去徐州詐降,如果能把寧王糊弄過去最好,等進了城,我就可以與他決一死戰,趁機救下我爹他們。如果不行……”也隻能破罐子破摔了。
他們兩個都沉默下來。
謝老國公寧王或許不敢輕易傷害,但到了這個份上,隻要他們有任何端倪,任何不配合的地方,首當其衝的一定是王氏或者是謝容銘。
韓策搖頭道:“表兄,自古以來哪個帝王容得下曾為自己的敵人出生入死的臣下?他定是假意要招降於你,等你進城,等你的就是被殺的下場了。”
“我知道。”謝允伯道,“但軟肋在他們手裏,我也隻能見招拆招了。對了,你可千萬別跟寧兒提起。”
“為何?”
謝允伯歎氣:“雖然那是寧兒的親爺爺、親娘和親弟弟,但她本就不欠謝家什麼,憑什麼謝家出事了,讓她來承擔。傷心難過,我也不想分給她。”如果他們真的有事,許澄寧還是對他們沒有感情要好一些。
“唉!”
韓策重重一歎,仰頭眼底倒映月色,滿是憂愁。
“表弟,天一亮我就走,親自去會會寧王。”謝允伯道,“至於寧兒那邊,要勞你多應對一下,不要叫她知道我去做了什麼,還有這個。”
他把一塊玉遞給韓策。
“這個是錢莊的信物,裏麵存的都是要給寧兒的東西,我若回不來,就勞煩你把這個轉交給她。”
“表兄,我知道了。”sdLCΗxWz.cOM
他們相對無言,兀自憂愁,以致沒有發現不遠處花牆下閃爍著一雙明亮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