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澄寧每每看那兩人成家立業,再回頭看雲九的時候,總有一種砸手裏了的惆悵。
她也不是非要雲九娶親不可,隻是他這麼多年沒認識多少人,萬一哪天卸任了,連個能說話的朋友都沒有。
好容易有個能看得見雲九、還是這麼出色的,許澄寧覺得怎麼都得勸他試試。
“就看看嘛,天上掉餡餅砸你頭上,你總不能看也不看就躲開吧。放心,不逼你的,你願意就跟她成,不願意就不跟她成,隨你高興,好不?”
好說歹說雲九總算點頭了,許澄寧便立刻道:“後日申時正,就在城闕下。”
然後便推雲九,“快快快,快去把胡子刮了,一點茬不許留。”
雲九後知後覺明白過來:“你這是先斬後奏。”
“我堂堂皇後,跟你奏什麼奏,快去!”
雲九胳膊扭不過大腿,自去收拾了,第二天換上了幹淨的新衣服,第一回當紅娘的皇後娘娘有點興奮過頭,從禦花園薅了把花塞在他手裏,然後就攆他去城闕下等著。
雲九活了三十多年,前十多年習武,後十多年當侍衛,活到現在,眼裏連男女之分都沒有,也不知道自己要幹嘛。
百無聊賴等了一會兒,一個身影颯爽的紫衣女子走了過來,長長的辮子在腦袋後麵搖擺。
“久等了?”
雲九慢吞吞反應過來,意識到她就是伍青。
可能現在相處的關係有那麼一點不同,他注意了一下伍青的樣貌。
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巴。
就是這樣。
“嗯。”他回應道。
伍青眼睛在他臉上轉了轉,然後落在他單手握著的捧花上。
雲九被她眼神帶著,也低頭看了一眼花,然後又抬頭,一句話沒說。
伍青等了一會兒,見他不做反應,便聳聳肩。
“走吧。”
“哦。”
雲九跟上,習慣地走在斜後方。
伍青注意到了,不動聲色走慢一步,雲九卻又本能也退後一步。
“我那麼可怕?”
伍青轉過身問。
雲九不解:“沒有啊。”
“那你為何總跟在我後麵?”
雲九低下頭看了一眼,明白過來,就往前邁了一步,與她並肩走。
伍青先開口:“你家中有什麼人?”
雲九道:“隻有我自己。”
伍青點頭:“我也沒有家人。你有屋宅田地嗎?”
“沒有。”
“我有,”伍青道,“你可以用我的。”
雲九道:“你在皇後麵前點我,為什麼?”
伍青道:“我府裏缺個男主人。我從前嫁過人,我不想聽人閑話,所以想找家中人口簡單、身世也與我相當的。從前在皇後身邊的時候見過你,你話不多,事不多,樣貌也周正,我覺得你不錯,所以想問你的意思。”
雲九沒說話,好像沒有高興也沒有不高興。
伍青歪了一下頭:“所以,你是什麼意思?”
雲九道:“我跟你不熟,沒什麼意思。”
“熟悉都是處出來的。”伍青負手,“逛逛吧。”
街上已經掛起了花燈,有聖上和皇後在前,現在街上不少少男少女成雙成對一起看燈賞花,郎情妾意,青春飛揚。
相較之下,他們兩個不算年輕,穿梭在其中,確實有點突兀。
伍青看一眼他手裏的花,指了指小販的籃子。
“你這花蔫了,要不要換新鮮的?”
雲九低頭。
蔫了啊。
要不要換,皇後沒說啊。
雖然他不知道許澄寧讓他帶把花兒是為了什麼,但許澄寧向來聰明,此舉一定有深意。
所以,他不換。
雲九搖了搖頭。
“不用。”
那就算了。
伍青收回手,左右看有沒有適合他們這個年紀做的事。
“伍將軍!”
關子越突然出現,笑嘻嘻的:“好巧啊,你怎麼也來了?不是說有私事嗎?要不我們就一起吧?”
“抱歉,我有伴。”
伍青拉了一把一身護衛氣質的雲九,關子越終於注意到了旁邊還站著一男子。
“你不是許……皇後身邊的護衛嗎?”
雲九點頭:“我是。”
“你們兩個怎麼在一起?”
雲九道:“相看。”
“相看啊,那我一起啊……什麼?相看!”
關子越眼珠子都要掉下來,死死地盯著伍青:“你不是說有事嗎?為什麼跟他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