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三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他的眼病是胎裏帶，自打出生以後，他的整個世界就一片漆黑。
要不是千辛萬苦爭取來這次試藥機會。
他連變成獨眼龍都不可能。
妥妥的就是癡心妄想。
“老爺，我以性命擔保，這藥一定是真的，我眼就是這麼好的。”
孟三沒有一分一毫的猶豫，對別人來說看到剛才程業眼睛發生的變化一定會有顧慮，對他來說卻並沒有，因為他本身就是瞎子，就算藥是假的，他也沒損失，瞎和瞎的更厲害沒有區別的。
更何況他還親身體驗過一次這藥的威力。
當初隻一滴，就治好了他五十多年的頑疾。
藥是假的他也認了。
宋流芳身後的胖子卻一把掐住孟三的手腕。
“放肆，這麼珍貴的東西，是你能碰的？”
胖子小心翼翼的取出一滴藥，抹在筷子頭上，大聲嗬斥道，“瞎子，睜眼。”
孟三艱難的用兩根手指把眼扒開，緊接著半根筷子就捅了進來。
孟三咬緊牙關，一聲不吭。
他整個人都疼的顫顫巍巍，胖子手裏的筷子卻一點沒停。
這太不拿人當人了。
孟三清楚的知道，胖子就是故意的，因為筷子拔出來的時候，胖子還在孟三的左眼角用力撥了撥。
孟三痛苦的倒吸涼氣，卻依舊是一字不敢發，他怕錯過這唯一重見光明的機會。
他在等待第一次試藥時的那種感覺，那是一種冰冰涼涼的感覺，當時眼睛舒服極了，仿佛多少年的陳年汙垢都被洗滌幹淨。
上次藥入眼的一瞬間他的右眼就重見光明。
這一次那種舒服的感覺卻左等右等都沒等來。
但就是這樣孟三也沒有懷疑藥的可靠程度。
他甚至懷疑是不是因為自己產生了耐藥性。
終於他的期盼之下，藥物的變化還是出現了。
隻是不是之前冰冰涼涼的感覺，現在他的右眼火燒火燎的疼痛，整個眼窩在不停的凹陷，眼角不停地抽搐。
就是這種情況下，孟三依舊沒有懷疑藥。
他隻是想著一定要堅持。
雖然藥入眼的感覺和第一次不同，但孟三認定藥沒問題。
他骨子裏認為良藥應該就是這樣，人還能千人千麵呢，更何況是藥。
或許就是每一次用藥的感覺都不一樣呢？
孟三一頓自我安慰。
豆大的汗珠順著他的臉不停地往下滴。
但他還是拚命的忍住，一聲不吭，這是他唯一的機會，不能功虧一簣。
就是因為自己天生殘疾。
這些年，根本沒有人把他當人。
就連做傭人也是被別人呼來喝去的角色。
他暢享著自己重見光明以後，就能被尊重，就能挺起胸膛做一個堂堂正正的人。
他希望到時候可以娶一個老婆。
哪怕她不夠漂亮，隻要賢惠就好。
如果有可能，他希望再養育一對健康的兒女。
對他來說，這種人生就算圓滿了。
他忍耐著，牙都要咬碎了，嘴唇不停的滲血。
可眼睛傳來的疼痛越來越加倍。
他終究還是人，還有極限。
“咣當”。
整個人直挺挺的就摔到了地板上。
卻依舊一字不發。
他感覺整個眼珠都要崩裂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