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座下白象神魔,盧仚在紅塵天中尋摸了一番,找到了一頭通體蒼青色板角大牛魔。
這廝為人形時,身高十二丈,遍體覆蓋著甲殼質重鎧,防禦驚人,肉體蠻力更是強橫。
這廝不通神通,不明法術,不知天機,更不修神魂,就是一尊純粹靠蠻力的鐵憨憨。但是這尊鐵憨憨的肉體蠻力驚人無匹,近乎達到了千劫真佛之力。
放在兩儀天,這廝的蠻力,已經逼近佛主境的門檻線。
當然,因為不修神通、不明天機、不養神魂的關係,這廝除了蠻力,別無長處,真正的佛主大能,有一千、一萬種方法輕輕鬆鬆打殺他。
饒是如此,這廝的實力也已經足夠嚇人。
隻是,這板角大牛魔雖然實力驚人,而且生得猙獰恐怖,但是他卻是一種實實在在的食草生物,更兼天性淳樸憨厚,和真正家養的大牯牛沒什麼兩樣。是以紅塵天中,這板角大牛魔一族,是極少的幾種沒有被老僧紅塵大陣鎮壓,可以自由活動的族裔。
也正是因為隻有蠻力,別無其他神通,這板角大牛魔一族的潛力有限,盧仚放出來的這尊大家夥,已經是他們一族如今最強的族長級存在。
將這牛魔放出,一聲輕喝,這廝打了個響鼻,身體一晃,伴隨著一陣沉悶的骨肉摩擦聲,直接化為一頭從頭到尾長有兩丈許的青皮板角大牯牛。他甩著尾巴,扭頭朝著盧仚瞪了一眼,微微矮了矮身體。
盧仚跨坐上了牛背,大牯牛甩著尾巴,踏著狂風,彈指間就衝到了漠風城外,重重落地,順便伸長脖子,‘卡察’一口,將路邊一顆蒼翠的大鬆樹攔腰啃斷,大片木碎、葉片被他嚼得亂響。
就這麼騎著一頭看上去人畜無害的大牯牛,盧仚身上衣衫靈光閃爍,化為一件普普通通的粗布長衫,用手摸摸腦袋,生出了滿頭長發,就這麼施施然的到了漠風城門口。
城門口的守衛見到盧仚,不以為然的冷哼了一聲。
粗布衣衫,顯然是個家貧沒後台的。
倒是這大牯牛看上去肥美異常,若是扣押下來,晚上一刀宰了,一定能吃一頓上好的涮牛肉。
一群守衛打著如意算盤,正要喝令盧仚下牛、滾蛋,那大牯牛猛地瞪大眼睛,朝著他們狠狠的噴了一個響鼻。恐怖的氣血狂潮如海嘯衝擊,幾乎將這些守衛的身體和神魂整個撕裂,他們七竅不斷噴出血來,一個個站在原地僵硬猶如木凋。
等到大牯牛馱著盧仚進了漠風城,這些守衛又過了足足一刻鍾時間,才勉強蘇醒。
他們整整一天的記憶已經被暴力抹去。
不僅是損失了一天的記憶,這大牛魔洗刷記憶的手段太粗暴、太粗糙,這些守衛的神魂本源也被他的氣血波動衝得支離破碎,看似完整的神魂,實則已經是千瘡百孔,就好像勉強用麵湖湖黏結的碎瓷片,稍稍放置得就一些,就會崩解破碎。
這些守衛,活不過半個月!
盧仚自然看懂了這大牛魔的出手,他輕輕的拍打著這廝的脖頸,輕聲道:“佛祖留下的話中說,你這一族……憨厚,淳樸,善良,沒什麼心眼心機……你這出手,可一點都不見得憨厚善良哪?”
大牛魔吐了吐舌頭,從胃裏反芻了一塊靈芝寶藥,在嘴裏慢慢的咀嚼著。
他細聲細氣的抱怨著,無非是他已經很努力很小心的收了力氣,但是這些守衛實在是太弱了一些,他已經極力小心了,隻是小小的吹了一口氣……而已!
盧仚沒吭聲。
他放出神念,鎖定了正裝模作樣,帶著詭異的笑,在小巷子裏拐彎抹角快步疾走的本願。
盧仚進城的同時,魚蒼狼已經坐在了漠風城中心處,一座地勢極佳的酒樓上。這酒樓就在城主府的斜對角,坐在最高的第九層,甚至可以越過城主府的圍牆,窺探到城主府一圈外圍院落的動靜。
一大早,魚典豐的一係列精彩操作,盡被魚蒼狼看得清清楚楚。
麵皮青白,身形略顯瘦削,尖鼻梁、薄嘴唇,一對兒狹長的眼眸中精光亂晃,目光從不在某個點上停留超過一個呼吸時間的魚蒼狼‘卡察’一聲掰開了一粒花生米,搓掉了紅皮,分出一半果肉,喂給了依偎在他懷裏的一個嬌俏少女。m.X520xs.Com
少女細細的咀嚼嘴裏的半片花生,將其吞咽了下去。
魚蒼狼等了幾個呼吸的時間,將手中的半片花生丟進自己嘴裏,慢慢的咀嚼起來。與此同時,他端起了一個酒盞,湊到了少女的嘴邊。
少女低頭,將酒盞中的美酒喝掉了半杯。
魚蒼狼又等了幾個呼吸的時間,這才將杯中殘酒一飲而盡,然後又抓起酒壺,滿了一盞酒。
房間內,魚蒼狼小妾生的兒子,飛狼郡的郡主魚孤傲,正陪著笑臉,微微句僂著腰,小心的侍立在一旁。見到魚蒼狼的這般動作,魚孤傲心中極其不以為然,但是他的笑容很是恭謹,恭順,並沒有將這種不以為然表露出分毫!
魚蒼狼的修為,已經極其強橫。
他修煉的正經佛門金身功法,肉身強橫無匹,近乎大日熔爐,天地間能夠毒到他的毒藥,或許有,但是絕對不好找……
所以,魚蒼狼這種連吃一顆花生米,都要讓身邊侍女先吃掉半片來試毒的行為,在魚孤傲看來,簡直就有點莫名其妙!
但是想想魚蒼狼的脾性,想想他的手段……魚孤傲的笑容越發的恭順恭謹,小心翼翼的問道:“父親可還要來點什麼?這漠風城荒僻得很,也沒有什麼好的產出,這些酒水菜肴實在是寒酸了些,還請父親不要見怪。”
魚蒼狼擺了擺手,目光在魚孤傲臉上掃了一眼,然後快速的在整個房間四周遊走了一番。
他澹然道:“罷了,這次來漠風城,也不是為了吃吃喝喝。唔,你是我親兒子,所以,我有一份機緣,想要成全你……你,可有這個膽子,有這個心性,接下來?”
魚孤傲呆了呆。
魚蒼狼是昨天夜裏,突然偷偷摸摸的跑到飛狼郡,然後拖著魚孤傲,鬼鬼祟祟的來到了漠風城。
這等詭秘的行止,讓魚孤傲提心吊膽了已經大半天。
他認真琢磨了整整一晚上連帶著半個白天,硬是沒發現自己做了什麼可能讓魚蒼狼不滿的事情——他被封為飛狼郡主後的這些年,也無非是在飛狼郡魚肉百姓、驕奢淫逸而已……這不是魚蒼狼一眾兒孫的日常操作麼?
如果說魚肉百姓、驕奢淫逸也有罪的話,那魚蒼狼的所有子孫,早就罪不可赦了!
擔憂了這麼長時間,魚蒼狼突然開口說,有一份機緣給自己?
魚孤傲猶豫了。
源自魚蒼狼血脈中的那股子狐疑和踟躕,讓魚孤傲半晌沒吭聲……他偷偷摸摸的用眼角餘光偷窺魚蒼狼,但是魚蒼狼何等道行,他上下打量了半天,硬是沒能從魚蒼狼那張死人一般青白色的麵皮上看出任何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