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巨響,玉蟾澤內無量水波騰空而起,寒光閃爍中,化為一蓬巨大的冰晶光幢將整個玉蟾澤籠罩在內。無數片帶著刺耳尖嘯聲從天而降的飛輪狠狠劈斬在玄武巨獸凝成的冰晶光幢上,隻聽刺耳的撞擊聲不絕,‘噗噗’聲中,玄武巨獸的身體不斷劇烈的顫抖。
下一刻,大蓬宛如流星的劍丸騰空,在虛空中急速閃爍激蕩。
劍丸劃破虛空,精準無比的撞擊在那些飛輪上。
高亢的撞擊聲震得人神魂激蕩,無數點火星閃爍,一枚枚飛輪被撞得支離破碎,噴著黑煙從空中狼狽墜濺。
更多的飛輪一聲長嘯,驟然向內一合,化為一枚邊長千裏的巨型飛輪,狠狠一擊站在了停滯不動的玄武巨獸身上。就聽驚天動地一聲巨響,玄武巨獸悶哼一聲,他背上的數十座山嶺被一擊劈開,淩厲的鋒芒侵入他的甲殼,玄武巨獸猛地噴出了一道陰寒刺骨的血箭。
血箭淩空一個盤旋,彙合了玄武巨獸身邊無數奔湧的水汽、寒光,凝成了一顆顆水缸大小的陰寒神雷,無聲無息的朝著天空斬落的巨型飛輪一通亂噴。
低沉的震蕩綿綿不絕,一發發先天壬水陰雷綿綿爆開,巨大的飛輪光影一層層的崩塌、粉碎,但是無數黑色光點從四麵八方彙聚而來,被崩碎的飛輪一次次重組,重新凝成完整形態,發出尖銳的呼哨聲騰空而起,再次狠狠朝著玄武巨獸的背甲重重落下。
一顆顆劍丸騰空,不斷擊打在這巨型的飛輪上。
劍丸發出刺耳的鏗鏘聲不斷彈飛,飛輪也大塊大塊的崩落、粉碎,炸出無數的火星、黑煙。饒是如此,玄武巨獸依舊又挨了一記重劈,嘴裏又是一口血箭噴出。
站在山頂上咆哮的麒麟咬牙切齒一通‘汪汪’咆哮,他猛地昂起頭來,從嗓子眼裏噴出一道熱氣騰騰的血箭。圍繞在他身邊的土黃色雷光猛地向血箭湧去,頃刻間化為一顆水缸大小的雷珠,帶著刺目的雷光,無聲無息的一個閃爍就到了那後方追殺的黑色人影麵前。
雷光和那人影撞在一起。
‘轟’!
雷光炸開,威力極度內斂,隻波及了方圓百丈左右的虛空。
在這百丈範圍內,重力呈百萬倍的畸形增強,恐怖的土元重力宛如無數瘋狂的龍蟒,纏繞、扭殺了一切。
隻是,那黑色人影被雷光稍稍一撞,就好似夢幻泡影般消散。雷光爆開時,他已經出現在玄武巨獸的正上方,恰恰避開了爆發開的雷霆殺傷。
“土狗,伱的雷法威力足夠強……隻是,你一次一次的壓縮雷法威力,唯恐傷及無辜……這可就,拿老夫沒什麼辦法了。”黑色人影顯出真形,分明是一個六尺高下,皮膚略黑的瘦削山羊胡老人。
他低頭俯瞰著玄武巨獸,譏誚笑道:“之前幾次,你若是全力出手,老夫怕是已經被你重創,根本無力追殺爾等!奈何,奈何,你這無用的婦人之仁啊……嗬嗬!”
老人笑得風輕雲淡,笑得誌得意滿。
那麒麟瑞獸所在的山峰,山腰間,一棟青色的大殿內,一個清亮亮的少女聲音猛地響起:“婦人之仁如何?你老母不是婦人?啊,你不是人生人養的,所以,你老母或許是一堆牛糞也說不定?”
少女‘咯咯咯’的笑得極其快活。
聽聲音,還不止一人。
山頂一口老血噴出,頓時現了原形,已經無力站立,趴在山頂喘氣的麒麟瑞獸瞪大眼睛,吐出長舌頭‘哈吃哈吃’的笑著,差點笑得滿地打滾——此刻他哪裏像是一條傳說中的麒麟,分明就是一頭膘肥體壯的大黃狗嘛!
就連那玄武巨獸也都伸長了脖子,回過頭來看著站在自己背甲正上方的山羊胡老人,‘昂昂昂’的笑得不要太開心。
山羊胡老人臉色微變。
他冷哼一聲,蒼白的皮膚下一陣蠕動,他的麵頰、脖頸、手背,身軀上所有暴露在外的皮膚紛紛裂開,一枚枚或大或小,小不過芝麻粒,大也隻有綠豆大小的漆黑眼眸紛紛從裂開的皮膚下冒了出來。
無數眼眸死死鎖定了下方的玄武巨獸,每一支眼眸中,都有一柄一柄或長或短、或寬或窄、或大或小、或輕或重、造型千奇百怪、色澤迷離變幻的利器在閃爍。
下一瞬,老人身上的衣衫化為一縷縷極其鋒利的寒氣四散遁開,他渾身蒼白的皮膚蠕動,同樣冒出了無數大大小小的眼眸。
這些眼眸中,同樣是一柄柄利器在閃爍。
伴隨著高亢刺耳的鳴叫聲,老人眉心一顆綠豆大小的眼眸光芒閃爍,很快就膨脹到了拇指大小。這枚眼眸中,恰恰就是剛剛他飛出的那無數三角飛輪形的利刃。
‘嗆琅’一聲震鳴,寒氣衝天,銳氣升騰。
這一枚眼眸中的三角飛輪本體飛出,正是一枚巴掌大小,奇薄無比,通體漆黑,邊緣已然和虛空融為一體的奇形飛輪。這飛輪一處,四下裏還在不斷飛來的壬水陰雷紛紛無聲無息的被切成兩片,漫天亂打的銀色劍丸也驟然受到無數次密集的切割,‘鏘鏘鏘’濺起了無數條火星。
無數銀色劍丸宛如流星雨逆襲天穹,從山腰的青色大殿中騰空而起,直衝向了山羊胡老人。
那三角飛輪懸浮在空中紋絲不動,自然就有無形的鋒芒漫天亂射,和那急速旋轉的劍丸密集對撞。
一顆顆劍丸騰挪閃爍,帶著可怖的力道蜿蜒彈射。
火星四濺,鏗鏘震鳴。
無形的鋒芒劈得一顆顆劍丸漫天亂閃,不時倒退數裏、數十裏、數百裏……無數劍丸飛濺,宛如暴雨一樣紛紛灑落,好些劍丸被震蕩得急速飛退,巨力震蕩下,劍丸拖拽著長長的鋒芒從玄武巨獸背上的山川、宮殿之間掠過,在山川上切開一條條極細極長的裂痕,將一座座宮殿樓閣打得千瘡百孔。
好些樓閣中,就有少女的驚呼聲不斷傳來。更有被劍丸鋒芒誤傷的少女痛呼,帶著斑斑血跡從崩塌的樓閣中化為劍虹遁出,在一座座靈機升騰、靈霧纏繞的山巒之間狼狽躲閃。
一層層水汽升騰,玄武巨獸操控四周水汽,操控無量凍氣,在頭頂化為一層層水晶宮殿般厚重的防禦禁製。不僅僅是先天壬水、後天癸水所化禁製,更有從中追溯而出的先天太陰之氣化為一蓬蓬亮晶晶的銀色清泉漫天亂飛,抵擋著三角飛輪灑下的無形攻擊。
太陰之氣,你說它至陰至寒也可以,但是它也可以至陰至柔……天地之間之柔之氣,那三角飛輪灑下的極度鋒芒重重斬落,隻是在一蓬蓬清泉般太陰之氣上蕩起一點點漣漪,沒能對其造成任何實質上的損傷!
隻是,玄武巨獸顯然是修為不夠,境界不足,他傾盡全力,所能引動的太陰之氣,也隻能籠罩其龐大身軀上那一片山川宮殿不到十分之一的麵積。
所以,無形的鋒芒灑落,無數銀色劍丸墜落,一座座山峰依舊不斷被撕裂,大量美輪美奐的宮殿樓閣依舊被不斷的破壞。
正中高山,山腰上,青色的大殿中,青柚、青檸、青檬三姐妹盤膝而坐,身邊一字兒排開十八口劍意升騰的銀色棺槨。
這些棺槨體積龐大,使用的材料,盡是在混沌虛空中才會產出的珍稀靈物。每一口棺槨都密布禁製,表麵雕刻了無數複雜、美麗的花紋。或者是一劍裂空,或者是一劍斷流,或者是一劍碎日,或者是一劍斬出,直接將一方天界撕成兩片……
十八口棺槨中,靜靜躺著四十七具保持完好的修士屍骸。
其中有人單獨享用一具棺槨……而也有一具棺槨中,居然躺著一名容貌俊朗的青年,以及八名花容月貌、燕瘦環肥的絕色佳人!
這就……
咳咳!
不過,認真看去,這十八口棺槨中的主人,就是占據棺槨正中、核心位置的那修士,無論男女,認真看去,他們的五官輪廓細節上,都能在青柚三女臉上找到一絲一脈相承的特征!
比如說他們的耳垂,他們的眼角……
青柚三女身邊,環繞著一柄柄‘鏗鏘’震鳴的利劍,更有一顆顆金色、銀色、紫色、赤色、青色……諸般色澤不同,但是無不光澤流蕩宛如大日,晶瑩剔透好似琉璃,更在以可怖高速震蕩旋轉的劍丸。
無論是這些利劍,還是這些劍丸,全都散發出比盧仚的渡厄僧衣、解脫袈裟更強盛的恐怖氣息。
鋒利,決然,充滿了寧折不彎、斬斷一切的蓋世鋒芒。
這都是頂級的劍器,世所罕見,而此刻,他們全都環繞在青柚三女身邊,靜靜的接受著三女的神魂洗煉,同時將自身蘊藏的劍道感悟、劍道精義,一點點的和她們凝聚的劍心融合。
玄武巨獸上空,山羊胡老人低聲冷笑:“無知小輩,老夫圖謀這處劍宮遺址,起碼也有一個大劫會的歲月……爾等小輩,隻是一次無心的路過,居然就拿走了所有的好處……簡直是豈有此理!”
“將這劍宮中所有的寶貝統統獻出,老夫或許,還能留下爾等小輩一條小命!”
“若是不然,嘿嘿!”
聽得老人的怪笑聲,青檸猛地一瞪眼,怒道:“這分明是我青鱗劍閣先祖留下的寶貝,這什麼劍宮,也是我家血脈老祖的遺物……和你有什麼關係?”
山羊胡老人渾身無數的眼眸眯了眯,冷聲道:“你說是你家老祖的遺物?誰作證?誰證明?老夫耗費無數心思,無數力氣……”
一個低沉的聲音從遠處傳來:“道友此言過於荒謬,若是道友耗費了心思和力氣的,就一定是道友的……嗬嗬,天下哪裏有這樣的道理?”
佛光湧動,梵唱聲聲。
身上袈裟多了十幾個窟窿,神色頗有點狼狽,禿頭上還有一團青色淤血,顯然被人重擊後遲遲沒能回複,胸腹處還有三條深達內腑的傷口,分明是被某種凶禽爪子撕扯過,氣息有點浮躁不安的寶光功德佛倒提著一根木魚錘,微微喘著氣,從另外一個方向朝著這邊一步一步走來。
雖然是如此狼狽,寶光功德佛說話依舊是不緊不慢,充滿了佛門領袖應有的威嚴風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