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自己怎麼就這麼倒黴呢?
簡直就是,飛升兩儀天這麼多年了,今天真正是他最倒黴、最狼狽、最不明所以的一天!
青囊道人最是小心謹慎,甚至有點‘迷信’,否則他也不會每次出門做點大事之前,都去求他的某位老朋友,給他推算一卦。
掂了掂手上輕飄飄的萬象元靈,一邊思忖著給萬象找一個好人家轉世投胎,青囊道人一邊喃喃自語:“奇了怪了,難不成,我中了什麼咒魘的邪法子?自身氣運,甚至是我森羅一脈的氣運都被人動搖了?”
“否則,今日怎麼會,怎麼會如此倒黴?”
遊目四顧,青囊道人就看到四麵八方大群吐血倒地的鐵石寨所屬,看到了大片被剛才爆發的元磁玄光轟得粉碎的建築廢墟,以及好些身體戰戰兢兢,看著他雙眸中充滿恐懼的修士。
青囊道人沉默了一陣,沉聲道:“小心戒備,趕緊救死扶傷,這是本座的責任,是一些事情……出錯了。爾等,毋庸驚慌,毋庸胡思亂想……唔,啟動遠程傳音法陣,本座要和本宗通傳這裏發生的事情。”
鐵石寨的大寨主哆哆嗦嗦的站了出來,朝著青囊道人行了一禮,然後指了指一旁被徹底粉碎的一座小樓廢墟:“總……總管大人,遠程傳音法陣,被您剛才,不小心給……飛灰了。”
青囊道人的臉色一陣青白不定,咬著牙,緩緩抬頭,看向了天空。
就在鐵石寨,青囊道人和萬象陷入謎一樣的麻煩時,在兩儀天各地,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事情,也和青羊林氏本家內發生的事故一樣,不斷的出現。
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其主角,多為當年元靈天借助太上仙誥飛升的那些修士!
當年在元靈天,白黿、胤垣兩口子,可是丟出去了無數的太上仙誥,數量幾近百萬的太上仙誥,就好像打發乞丐的銅子兒一樣,分發給了無數的修士。
其後,盧仚、萬象等人掀起了元靈天的大亂子,那些得了太上仙誥的修士不遠摻和這渾水,紛紛激發太上仙誥飛升!
這太上仙誥,來自碧落道宮!
是以,飛升的那些修士,都被接引去了碧落道宮,等到辨明了身份後,一部分在兩儀天沒根沒基的閑雲野鶴,幹脆就投靠了碧落道宮!
這些投靠碧落道宮的閑雲野鶴,他們的待遇,反而比白黿、胤垣、魚長樂等人強了一大截。起碼也得了一個正式的職司,混成了碧落道宮的正式員工!
剩下九成以上的飛升修士,他們自身的宗門傳承,在兩儀天還是有宗門留存,無非是有些宗門發展得好,已經是一方巨頭,有些宗門發展得差,已然淪為了三流存在。
不過,既然有自家根基在,這些修士紛紛離開碧落天宮,興致勃勃的去尋找自家先祖在兩儀天建立的勢力!
在碧落天宮的‘友情幫助’下,這些飛升的修士,耗時最長的,也隻用了三個月時間,就順利的抵達了自家在上界的地盤,驗明身份後,就舒舒服服的落地生根,融入了上界的老家。
這些飛升的修士,也沒用幾年時間,就紛紛凝聚了真仙位格。
有擅長戰鬥的,就編入了各家的巡山衛隊、對外的戰堂。
有擅長煉丹的,各家各戶都有專門的丹堂等他發光發熱。
有擅長煉器的,兩儀天哪家宗門沒有自家的煉器部門呢?
其他的什麼擅長種植靈藥的,什麼擅長繪製符籙的,乃至擅長豢養毒蟲猛獸的,甚至是擅長嚴刑拷打的……總而言之,這些借助太上仙誥從下界飛升的修士,一個個都自得其樂,很快就將自家小日子過得無比的紅火!
他們,也融入了自家的宗門,將自家那一絲微不足道的氣運,和整個宗門相互勾連,好似一滴水融入了一片大湖、一片大海,總之是完美融合,從此不分彼此。
就在林浩然在青牙樓當麵指出盧仚的罪責時。
就在青羊林氏本家青羊山內,不斷發生各種事故時。
就在青囊道人和萬象,被莫名的折損弄得焦頭爛額,甚至萬象都被弄得隻剩下一縷元靈的時候。
這些借助白黿發放出去的那些太上仙誥,順利飛升兩儀天的修士,也紛紛出了小紕漏。
那些擅長戰鬥的,在巡山的時候,在守山門的時候,在和敵對勢力衝突的時候,突然就遇到了不可抵擋的強大敵人,有的被飛劍斬殺,有的被火焰燒死,有的被雷法轟得細碎,有的直接中了惡毒詛咒,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那些擅長煉丹的,突然就對丹火失去了操控,一個不小心,丹爐炸開,將自己炸得屍骨無存也就算了,更是驚動了隔壁正在煉丹的師門長輩,硬生生還得人家一爐極品仙丹也沒能成型,浪費了無數的材料不說,還連累得那些師門長輩狠狠吐了幾口血。
而那些煉器的,更加出鬼。那些煉器失敗,令得自己肢體殘缺的也就罷了,有三名最是倒黴的,不知道他們用了何等神奇手段,居然出動了自家宗門煉器堂口牽引而來的地火火脈,猛不丁的引爆了盤桓在整個宗門地下的地火火穴!
一如當年盧仚引爆了劍門劍城地下的地肺熔爐一般,三座規模在元靈天也能算成中等宗門的勢力,在所有高手大能都沒能來得及反應的情況下,地下火眼爆發,大半個山門駐地‘轟’的一聲被崩上了天,門人弟子死傷極其慘重!
好容易回過神來的三家大能,想要找罪魁禍首出氣都來不及!
那三位煉器的奇葩,早就在爆炸的第一瞬間徹底汽化,連一縷元靈都沒能留下……他們就算是想要找‘鬼’出氣,真正是‘鬼’都找不到一個!
而那些種植靈藥的修士,莫名的弄死了幾株或者一大片價值昂貴的靈藥靈草。
又有人調配錯了肥料、肥液,讓某些劇毒的靈藥靈草突飛猛漲,劇毒擴散,殺死了大批無辜的門人弟子。
有繪製符籙的,在製作符籙粗胚的時候,一個手滑,直接弄碎了一大份昂貴的原材料也就罷了。更有人在測試新繪製符籙的時候,不小心引燃、引爆了一些重要的建築,對宗門造成了巨大損失。
豢養靈獸的,將掌教掌門的坐騎硬生生養死。
養殖毒蟲的,不小心讓一些太古毒蟲逃出牢籠,在宗門內部大肆作亂,殺死了無數同門。
更有擅長煉屍的魔道修士,他們突然發現,他們手中一具普普通通的鐵皮飛天僵屍,其原材料,居然是某位太古魔道巨擘……得了他們的煉製幫助,這太古魔道巨擘以半人半屍的形態強行複活,硬生生屠戮了大半個宗門……
嗯,倒是那些擅長嚴刑拷打的幸運兒沒出什麼大紕漏,隻是也有人在炮製罪囚的時候,扭傷了手腕,燙傷了自家皮肉,甚至有人不小心將刑器弄到了自己身上,將自己折磨得欲仙欲死、死了又死!
諸般事情,在短短一刻鍾時間內,在數量幾近百萬的飛升修士身上幾乎是同時爆發!
如果說,這些飛升修士所屬的宗門勢力,其氣運是一個個巨大的蓄水水庫,平日裏滴水不漏……那麼,這些因為白黿送出去的太上仙誥而飛升的修士,他們就好像這些水庫大壩上的沙眼,因為他們的緣故,大壩上出現了細小的紕漏,一縷縷原本屬於宗門的氣運,就這麼悄然泄露了出去。
更有甚者,那些根基雄厚、底蘊磅礴的宗門,隻是開始泄露氣運。
而那些根基不怎麼足夠,也沒有什麼重寶異寶鎮壓宗門的中小勢力,直接演變成了大壩崩潰,整個宗門的氣運一瀉千裏,門人弟子死傷殆盡,連帶著好些宗門長輩要麼隕落,要麼重創,隻留下了一地的狼藉!
兩儀天,某處。
腳下是白茫茫的雲陸,頭頂是清微微的虛空。
幾隻碩大的黑羽鶴張開翅膀,在極高極高的天空盤旋飛舞,偶爾一聲清麗的鳴叫,好似劍鋒,撕開了虛空的清冷、寂靜,讓人莫名的精神一振。
古老的道宮靜靜的懸浮在雲陸上,重重疊疊的道宮古樸而肅穆,綿延千萬裏。
到處都有金盔金甲的真仙將士駐守,無數身披星光霞衣的仙人往來,四處開滿了奇花異草,蛟龍鳳凰點綴著一處處樓閣。
無盡虛空中,一道碧綠色青煙宛如飛瀑,從不可測之地流淌而出,無聲無息倒卷億萬裏,落在一座通體青色的星宮上。
星宮放出一輪碧綠色仙光,將這一道直徑百裏的青煙飛瀑悉數吞沒,沒有一絲外泄。
一股磅礴、宏大、充滿莫測玄機的道韻充斥在這一輪碧綠色仙光中……四麵八方,無數的仙兵仙將,無數的仙人仙女,但凡略微抬頭,就能看到這一輪照耀周天的碧綠色仙光,就能感受到那股子浩浩蕩蕩、高遠莫測,好似操控萬物命運,掌控天命玄機的恐怖威能。
星宮中幹淨舒爽,除了點點星輝照耀,並無多少富麗堂皇的陳設。
一名嬰孩懸浮在空中,靜靜的沉睡。
一道道尋常大能無法察覺,但是確實存在的氣運洪流,帶著無數修士、無數真仙、無數大小宗門家族勢力的福澤、命數,浩浩湯湯從四麵八方彙聚而來,悉數彙聚到了這小小的嬰孩身上。
這嬰孩體內,充斥了不可思議的龐大命運之力。
在這股奇異力量的改造下,這嬰孩的存在形態,已經變得極其怪異。尋常手段,完全無法感知他的存在。而在某些特殊神通的觀察下,他就是一輪恒古不動的命運寶輪,高懸虛空,緩緩旋轉,通過無數道絲絲縷縷的命運、氣運的絲線,操控、影響,乃至掠奪、毀滅無數人的命運。
在這嬰孩下方,一張似虛似幻的雲床悄然懸浮,一名生得傾國傾城、豔如牡丹,但是眼角眉梢冷意森森,讓人望而生畏的絕色少女,周身僅僅披了一層輕紗,麵無表情的斜靠在雲床上,目光如刀,冷冷看著站在身前百丈外,一道通體都由無鑄劍芒凝成的人影。
“你來作甚?”少女冷漠的問道。
“自是有事。”那劍芒凝成的人影聲音鏗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