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五章 殺劫在繼續(4)(1 / 3)

小金剛須彌山進入了樓蘭古城。

悠長的城門甬道內,再無其他的禁製埋伏,這一路行來,倒是頗為清淨。

隻是進了樓蘭古城後,視線所及,一切都是如此的……不可名狀。

空間,時間,光線,磁場……所有熟悉的法則,全都發生了異變。

就好像城門附近的一座車馬店,普普通通的青磚建築,你一眼看去,它就隻有數畝地大小,很正經的杵在麵前。但是再一眼看過去,就不對了,這一座車馬店,好似和你隔了億萬裏之遙,而且整個變成了一座足以籠罩整個兩儀天的龐然巨物,靜靜的匍匐在虛空中。

虛空蕩起一圈圈漩渦,時間詭異的忽快忽慢的遊走著,時不時還打個趔趄,前後磨蹭幾下。

光線蕩起了一個個巨大的漩渦,讓你對任何事物都看得模模糊糊、朦朦朧朧,好似被水汽覆蓋的鏡子,你無法看透任何物事,無法看清任何的真實。

熟悉的一切物理法則都發生了異變,一顆沙塵飛過身邊,激蕩起的引力場波動簡直堪比一顆傳說中的中子星……而一縷清風輕輕的從身邊掠過的時候,蕩起的狂飆居然讓小金剛須彌山都劇烈的顫抖了一下。

然後,盧仚下意識的視線上移。

他看到那座車馬店的門前,杵著三根旗杆……在一個視界中,這三根旗杆就是普普通通的三根小杆子,每一支旗杆上都趴著一支普通尋常的綠豆大小的黑皮小螞蟻。

但是在另外一個視界中,這三根旗杆,分明是三根頂天立地、通體雕龍繪鳳、密布無數古老符咒紋路的擎天巨柱。三尊可怕的非凡大能站在三根擎天柱頂部,眸光如烈日,幽深無比的俯瞰著整個小金剛須彌山,好似輕輕一拳就能將整個山連同所有的人轟成粉碎。

下一瞬,小金剛須彌山附近時空一陣失衡。狂風呼嘯,風沙亂卷,伴隨著若有若無的一聲怪笑,小金剛須彌山劇烈一蕩,突然就被一個憑空冒出的時空漩渦卷了進去。漩渦出現的一瞬間,大非天一聲大喝,周身佛光湧動,數十尊鷹頭人身背生雙翼的天神從他背後光輪中走出,張開雙手噴出烈烈神光,想要定住小金剛須彌山。

但是整個空間徹底破碎,又是一聲若有若無的笑聲傳來,鷹頭天神們放出的神光失去了憑依,沒能定住空間,小金剛須彌山旋轉著,被拉入了一條幽長、混亂的空間甬道。

一陣劇烈的顛簸後,四麵八方光線驟然一亮,一片極其明媚瑰麗的山水出現在……盧仚的麵前。

他皺著眉頭向四周望了過去。

小金剛須彌山,不見了。

山上的大非天、寶光功德佛、鎮獄玄光佛、春秋寶藏佛,還有一眾隨行人等,也都不見了蹤影。盧仚身邊,隻剩下了之前抱著他腿子發嗲的兔猻,以及在他袖子裏打滾的翠蛇。….其他人,包括青柚三女、盧旵、阿虎、魚長樂等人,全都不在身邊。

定睛朝四周望去,下方數裏處,是一片明麗的湖泊,清澈透亮的湖水中,數十條錦鯉好似鑲嵌在水晶中的標本,一動不動。

溫煦的陽光從頭頂照耀下來,透過湖水,照在這些錦鯉身上,鱗片閃爍著華美的光芒,半透明的魚鰭好似流雲。湖麵上,飄蕩著粉色的櫻花瓣和殷紅的楓葉,粉粉紅紅的頗為好看。

盧仚看向了遠處,大概百多畝方圓的明湖,四周都是濃密的樹林。

原本應該陽春三月綻放的櫻花,和深秋時節才會泛紅的楓樹完美的作伴……在櫻花和楓樹之間,一顆顆開滿了紅白色桃花、杏花的花樹絢爛綻放。

在花樹下,則是一叢叢濃密的草莓葉子,一顆顆拳頭大小的紅色草莓正散發出馥鬱的甜香。

盧仚抓了抓腦袋。

他對於農事不怎麼擅長,但是桃花、杏花樹下,能長草莓?而且,桃花、杏花綻放的時候,草莓會結果麼?或許會吧……但是看上去總有點古怪。

腦子裏剛剛生出了‘古怪’這個概念,那桃花、杏花樹下的草莓就‘噗噗’的掉在了地上,不多時就化為一灘果汁滲入了土壤中。那些櫻花、桃花、杏花紛紛凋零,然後長出了一蓬蓬很是紅潤的櫻桃、桃子和杏子!

那些楓樹也在風中搖晃著,樹幹上的樹皮裂開了一條條細細的紋路,金黃色的粘稠楓糖一點點的滲了出來,慢慢的包裹了樹幹,將這些楓樹弄得好似糖漿製成的甜點一樣誘人。

“嗬嗬,果然是個古怪的地方!”盧仚搖搖頭,他想了想進入樓蘭古城前大非天的一些叮囑,然後歎了一口氣。

那些叮囑,沒什麼用。

實在是,樓蘭古城內部空間太過於廣袤,大非天這樣的人物進來了好些次,也沒能摸清樓蘭古城究竟是何等存在,城內究竟藏了什麼東西。

甚至,連一份城內的粗略地圖都沒有。

這一次他們的目標是星殤河上的九蓮寶舟……那地方,大非天去過幾次,算得上熟門熟路。但是經過這次變故,也不知道大非天能否順利找到九蓮寶舟,起碼盧仚是不認得路了。

“唔!”盧仚沉吟:“該往哪邊走才好?”

‘嗤’的一聲,他握在手中的兩顆生命晶石已經被洗滌幹淨,他隨手將兩顆生命晶石塞給了兔猻和翠蛇,然後低頭詢問兔猻。

兔猻將生命晶石含在嘴裏,好似小孩子舔糖葫蘆一樣,用舌頭一點點的舔舐著。聽到盧仚的問題,兔猻渾身長毛一根根豎起,擺出了一副氣惱的模樣——你不認識路,你來問我?

翠蛇則是很幹脆的,將生命晶石一口吞下,然後蜷縮成了一圈兒,低頭裝死,不言不語——在這種鬼地方,向他們問路?你這是在開玩笑罷?….“客官,是要問路麼?”一個沙啞的聲音突然從盧仚身後傳來。

盧仚渾身汗毛驟然一炸。

他腳邊氣鼓鼓的兔猻更是一聲尖叫,嘴裏的生命晶石都差點吐了出來,他渾身長毛一根根炸起,身軀好似膨脹成了一個球,渾身噴吐出鋒利無比的庚金銳氣,瞪大了雙眼盯著盧仚身後。

盧仚猛地轉身,旃檀功德杖憑空出現,差點一杖轟了出去。

蒼天作證,剛剛盧仚打量四周環境的時候,這百畝大小的明湖附近,鬼影子都沒一個,哪裏冒出來一個大活人在說話?

身後,是一名肩膀上搭著白色毛巾,青衣小帽,一臉諂媚笑容的店小二。

他生得小鼻子小眼,滿臉精明之色,微微佝僂腰身,一副低聲下氣模樣。

在這小二身後,濃密的桃花林中,赫然多了一間木牆草頂,空間寬敞,門前撐著遮陽棚,下麵放著七八張方桌的酒店。

那酒店一角,還挑起來了一根竹竿,上麵有一個酒幌子隨風搖擺,上麵一個碩大的‘酒’字極現功力,端的是龍飛鳳舞、筆力遒勁非常。

在那酒幌子下方,杵著三口爐子,上麵架著三個大鍋,陳年老鹵正‘咕嚕嚕’的泛著泡泡。一口大鍋裏鹵著一顆牛頭,一口大鍋裏鹵著一支整羊,一口大鍋裏,則是幾條狗腿正散發出濃鬱的肉香。

幾個做江湖豪俠裝束的男子正坐在遮陽棚下,翹著腿兒,大口大口的撕扯著羊腿、狗腿,大口灌著馥鬱甘香的陳年老黃酒!

隔著兩三裏地,隨風飄來的肉香酒香宛如實質,一絲絲一縷縷侵入五髒六腑,引得盧仚腹鳴如雷,嘴裏不斷冒出口水來!

盧仚悚然。

他如今的修為,真個是吃西北風就足夠了,根本不會對食物飲水之類的產生任何的本能衝動……以他如今的心境修為,他也絕對不會在這種詭異之地,對普通的酒肉產生如此強烈的衝動!

這酒肉香氣,有鬼。

這小二,更是有鬼!

盧仚緊握旃檀功德杖,渡厄僧衣、解脫袈裟悄然披掛在身上,番天印悄無聲息的出現在袖子裏,隨時可以噴出……腦海中,小斧頭蕩開一圈圈瑰麗的星光,磅礴異力在小斧頭中積蓄,時刻可以劈向眼前的小二。

微微一笑,盧仚向這小二問道:“有勞,小僧白陽,店家稱我一聲白陽上人也未嚐不可……小僧想要知道,星殤河九蓮寶舟,如何去?”

小二的笑容一僵。

他眨巴眨巴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盧仚一陣子,嘰裏咕嚕的嘟囔著:“白陽?白陽?嚇,名字都弄個假的,不是個正經和尚……這筆買賣,做不成了,去休,去休……”

一翻白眼,小二挺起了腰身,有氣無力的看著盧仚:“要問路啊,可以,星殤河,九蓮寶舟,那可有點遠……小的這裏,有樓蘭城的全城地圖,客官可有興趣?”….‘全城地圖’?

盧仚眼睛驟然一亮,隨之他收斂眸子裏神光,輕聲道:“怕是買不起?”

小二就笑得賊燦爛:“可以賒賬嘛!”

盧仚歎了一口氣:“就怕,還不起!”

小二猶豫了一下,嚐試著說道:“要不,給您打個折?”

盧仚上下打量著小二,又看向了湖邊的那座酒店。遮陽棚下的大漢們,還有如餓死鬼投胎一樣瘋狂的吃喝著,而那酒店的一扇木窗突然被推開,一名身穿青色長裙,生得天香國色,鬢角上還插了一朵石榴花的俊俏老板娘,從窗子裏探出了半截身體,朝著盧仚這邊拋了個媚眼。

“客官,不用點酒水、鹵肉麼?咱家的酒肉,可是整個樓蘭城都出名的……若是對酒肉不感興趣?看在客官生得這麼高大雄壯、孔武有力的份上……奴家不介意做一樁順路的買賣?嘻,奴家店後的住所,有張又大又舒服的軟床,哪怕客官你這麼魁梧的塊頭,也足夠你施展的!”

盧仚的麵皮一黑,不看這渾身散發出恐怖誘惑力的老板娘,低頭看著那小二沉聲道:“隻要不是打骨折,打折是可以的……你先說說價吧,讓我白陽估算估算,看看買得起不?”

小二捂著嘴‘噗嗤’一笑:“客官好生頑皮!”

眨巴眨巴眼睛,小二正要開口,那老板娘已經遠遠的朝著盧仚揮動起一條粉紅色的手絹:“殺千刀的,和這位好漢說什麼價不價的?客官,你讓奴家好生快活一把,你要什麼奴家都給了……你若是對奴家不屑一顧,嘻,你一根草都別想從奴家這裏帶走!”

小二攤開了雙手,無奈的朝著盧仚翻了個白眼。

盧仚肅然看著那老板娘:“女施主不要頑皮,小僧可是個正經和尚!”

老板娘眸光流轉,一雙妙眸驟然變成了重瞳,一抹浩浩蕩蕩讓人窒息的太古洪荒巨型生物才有的磅礴生命威壓衝天而起,四麵八方無數的櫻花、楓樹、桃花、杏花齊齊一震,所有花朵、果子同時成了粉碎。

她直勾勾的盯著盧仚,冷聲道:“管你正經不正經,姑奶奶我在這裏這麼多年了,難得見到一個正經爺們……管你樂意不樂意,總之,今天姑奶奶我要強摘了你這朵童子花兒!”

盧仚臉色一黑。

‘童子花兒’?

何等虎狼之詞?

另外,你怎麼隔著這麼遠,就能看出盧仚還是一個童子的?

這,這,黑麵皮略有點發紅,有點發燙,盧仚正要辯解幾句,那老板娘已經一聲長嘯,猛地撞碎了那一麵酒店的圍牆,步伐隆隆的踏著虛空朝著盧仚衝了過來。

她不出現,還好,她這一出現,盧仚差點沒吐了出來。

這老板娘上半身生得極好,是一千嬌百媚、天香國色的絕色大美人兒,但是她胸腹之下,卻是一大截白白胖胖、肥碩臃腫的蟲子之軀!….目光掃過那幾乎有整個酒店那般粗,有兩三裏地長短的蟲子軀體,盧仚沉聲道:“蟻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