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持續數年的血腥殺戮,最大、最肥的一塊戰果,赫然是屬於這些邪詭的!
萬妙聖女‘咯咯’笑著,整個身體都擠入了三葬和尚的懷裏:“和尚哥哥……”
萬妙聖女目光微妙的望著三葬和尚。
三葬和尚微笑看著萬妙聖女,輕聲道:“萬事俱備了,隻是,還差最後一絲火候……道友可願助我一臂之力?”
奇異的道韻在三葬和尚眉心湧動,萬妙聖女身體微微一僵,目光也隨之變得迷離。低沉的梵唱聲在四麵八方響起,萬妙聖女和身後無數邪詭齊齊跪倒在地——她們不願跪,卻在一種宛如天威、容不得絲毫違逆的恐怖意誌的震懾下,跪了下去。
“如此甚好。”三葬和尚微笑:“那就,有勞道友了。”
三葬和尚一把抓起萬妙聖女的頭顱,將她丟進了包裹著瑤華聖母的佛炎蓮花中。那無法計數的邪詭,也就發出低沉的哀鳴聲,身不由己的隨著萬妙聖女一並飛入了那一朵潔淨無瑕,充滿無窮道韻的佛蓮內。
佛炎一旋,兆兆億邪詭盡化為一縷縷亮晶晶的緋紅霞氣,隨著那紫金色的靈液,點點滴滴的注入了白帝的身體。
“世間事就是這樣……”三葬和尚輕歎了一聲:“農夫收割韭菜,豪強收割農夫,貴族收割豪強,皇帝收割貴族,神聖收割皇帝,天地收割神聖……你們自以為是站在極高位的收割者,但是認真想想,你們也不過是生得較為粗壯一些的韭菜罷了。”
“唯有至高的天,永恒的地,才是最終極的收割者。”
“人人都想成為天地,人人都想成為天道!”
“可是,哪裏有這麼容易?”三葬和尚微笑:“沒這麼容易,真沒這麼容易……隻不過呢,想要成為天地很難,但是想要在天地之上捅一個窟窿,認真想想,似乎有可能做到哦!”
三葬和尚滿意的歎了一口氣。
他轉過身,背對著白帝,低聲喃喃道:“今日方知我是我……嗬,嗬嗬,嗬嗬嗬!”
清明虛空之上,天書老君、令狐無憂、青烽統領、靈璓等四人湊到了一塊兒,他們身邊有無形的力場湧動,他們明明白白的就站在盧仚等人麵前,但是盧仚等人用盡手段,也無法感知到他們的任何氣機……
甚至,眼睛明明白白的‘看到了’他們的身形,可是隻要盧仚等人一轉過頭,就會立刻‘遺忘’他們的存在,從他們降臨樓蘭古城時起的一切事情,都會徹底遺忘,不留半點兒痕跡,必須你轉過頭來,不小心‘再次看到’他們,才會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哦,原來他們在這裏,原來是這麼回事!
何等……偉力!
簡直不可思議!
盧仚偷偷嚐試了兩次之後,就不再挪轉目光,而是直勾勾的盯著天書老君等人。
可以看到,天書老君四人臉上的表情瞬息萬變,他們的嘴唇微微蠕動,頻率快得驚人,彈指間的功夫,幾乎能說出幾千句、幾萬句話……
一旁的白黿呆呆的看了一陣子,突然開口道:“這麼說話,不累麼?嘴皮子耍得這麼快,舌頭都要抽筋罷?”
白黿這是調皮話。
但是這的確也說出了盧仚心頭的疑惑——不要說這等天人,就算是盧仚這等下界的大能,一縷神念放出,都能瞬間傳遞巨量的信息,表達無數的念頭和情緒,至於還用這等最原始的‘語音’來交流麼?
一旁身穿重甲的巡天禁神衛,通體燃燒著烈焰強光的聖靈,還有天書老人帶來的下屬天官,以及百來個令狐氏的青年族人,同時朝著白黿看了過來。
譏誚,以及高高在上的……蔑視!
那都不是城裏人看鄉下人的眼神,完全是高高在上的智慧生物看到了一頭坭坑裏打滾的,最蠢最笨、最髒最臭的老母豬才有的厭惡目光。
白黿對於他人的目光最是敏感,她小性子發作,三角眼一翻,就要大聲喝罵。一旁的令狐璚抓住了她的手腕,澹然道:“白黿妹子有所不知,在無上太初天,若非不得已,最好不要用神念交流……有太多秘寶可以重創神念,有太多秘法可以暗中加害……總之,等你隨我去了無上太初天,很多事情自然就懂了!”
令狐璚這般表態,巡天禁神衛、十二尊聖靈、那些天庭天官,紛紛收回了目光,目光變回了冷肅無情,再無任何情緒波動。
而那百來個令狐氏的青年族人,九成族人目露忌憚之色,紛紛收回目光,低下頭不言不語。
剩下的一成,大概十來個站在最前麵的青年男女,則是嘴角一勾,毫不掩飾的譏誚冷笑。甚至,有一生得容貌昳麗,隻是嘴唇薄薄的略顯刻薄的女子幽幽道:“璚丫頭,你是什麼身份,她……也值得你稱一聲‘妹子’?”
搖搖頭,這女子澹然道:“當然,你愛做什麼,隨便你,我們自家姐妹,誰也犯不著管你……但是你切切要記住自家身份,切不要墜了咱令狐氏的體麵,讓外人小覷了咱家這一代的兄弟姐妹就是。”
令狐璚傲然一笑,冷冷看著那女子,冷聲道:“令狐環(huan),我認一個妹子又怎麼了?咱樂意,你管得著麼?嚇,墜了令狐氏的體麵,你是在說我呢,還是說……你那個不成器的,被削了族籍押入後山寒牢幽禁的妹子呢?”
令狐環臉色驟變。
一眾令狐氏青年男女紛紛露出了微妙的笑容,包括那些低下頭不敢摻和的男女,也都異常微妙的笑了起來。
令狐璚回轉頭來,向著一臉扭曲的白黿笑道:“白黿妹子,我給你說個笑話,話說,當年咱令狐氏有個不要臉的丫頭,居然被一個出身卑賤的小白臉給騙了身子……”
盧仚瞠目結舌的看著令狐璚!
你確定你說的不是自己?
胤垣眨巴著眼睛,看看令狐璚,再看看白黿,然後看看令狐環等令狐氏的青年男女,隻覺得,這話題怎麼變得有點古怪,話風變得讓他胤垣陛下渾身冷颼颼的,冷颼颼呢?
白黿則是渾然沒想到令狐璚身上,她骨子裏的惡劣天性發作,興高采烈的笑問道:“璚姐姐,那後來呢?”
令狐璚‘咯咯’笑著,得意洋洋的看著令狐環:“後來嘛,那不要臉的小賤人被削了族籍,那小白臉,九族盡誅,連血脈都被抹煞了……那小賤人往上數三代的長輩,整整一千萬年的族中俸祿,被砍掉了六成……哎呀呀,那一千萬年裏,她那一房,過得叫做一個窮酸,可憐……”WwW.com
冷哼一聲,令狐璚冷聲道:“可憐到什麼程度?就說那次咱們大帝麾下的九大天閥巨族的同齡晚輩春狩大會,某個丫頭居然穿了一條穿過一次的舊裙子去赴會……真個丟死人了!”
令狐環臉色鐵青,一聲不吭的飛撲而上,右手五爪‘鏘鏘鏘’彈出半尺長,好似金剛石打磨凋琢而成的極薄指甲,猶如五柄小劍,狠狠的朝著令狐璚的麵頰劃拉了下來。
令狐璚絲毫不示弱的一聲大喝,麵皮上九層澹青色星光一閃而逝,擋住了令狐環狠狠的一抓,大片火星亂閃中,令狐璚飛起一腳,歹毒無比、陰損狠辣的踹在了令狐環小腹側下方的要害位置!
兩女沒有動用什麼神通、術法,就好似街頭潑婦打架一般動手。
但是女子打架,尤其是她們這等豪門貴女相互撕扯,哪裏有令狐璚這般出手的?這出手,略顯下作、狠毒了些,這分明就是白黿的作風,天知道令狐璚怎麼學會的?
‘彭’的一聲悶響,令狐環身上星光袍服炸開一團光屑,周身星光一陣湧動。她的身體一晃,向後踉蹌著連退十幾步,小臉蛋驟然變得一片慘白,原本殷紅的嘴唇變得毫無血色,雙手死死的捂著小腹,額頭上極快的冒出了一顆顆細小的冷汗,痛得直不起腰來。
“嚇!”令狐璚揮了揮手,冷笑了一聲:“自家妹子作出的不要臉的事情,你們做得,就不許咱們說麼?嗬嗬,也不知道是哪個丟人現眼的東西,連穿過一次的舊裙都有臉穿去參加那萬年一次的春狩大會,真個是丟盡了本家的體麵!”
令狐環死死的盯著令狐璚,牙齒咬得‘嘎嘣’直響。
令狐璚得意洋洋的看著令狐環,背著手,微微挑起下巴,端的是風輕雲澹,將那勝利者的大度和從容演繹得淋漓至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