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三 夫人的哀鳴(1 / 2)

安樂坊就在民安坊的東麵,兩個坊市間就隔著一條人工運河。

和民安坊不同,民安坊住的都是皇親國戚、開國元勳,而安樂坊裏的住戶,大半都是後來的國朝新貴。

天恩侯,就是這般的新貴出身。

因為極受天子恩寵的緣故,天恩侯府的規模,甚至比普通的國公府還要大了不少。

同樣是占了安樂坊的北麵,千多畝大小的府邸建築極盡壯美。

隻是,和民安坊的萊國公府相比,天恩侯府院子裏的青鬆翠柏的樹幹細了不少。萊國公府院內栽種的各色梅花,千年老梅的樹幹動輒水缸粗細,而天恩侯府家種的梅花,一顆顆瘦仃仃的就隻有胳膊大小。

除了樹,天恩侯府的院牆下方,一塊塊精美的院牆石基上雕刻的花紋也都清晰得很,透著一股子新銳的煙火氣。

而萊國公府的院牆,那些石刻的花紋早就密布青苔,風吹雨打過的痕跡,自然帶著一份曆史積澱的豪門氣象。

一大早的,天剛蒙蒙亮,天恩侯府的主婦,侯夫人胡氏就打扮整齊,氣喘籲籲的,在兩個小丫鬟的攙扶下,有點艱難的爬上了侯府後花園最高的一座樓閣,伸長了脖子朝著西邊眺望。

萊國公府在民安坊的位置,和天恩侯府在安樂坊的位置相對,兩者之間,隔了一條人工運河,以及大半個民安坊。

就算是天氣最好的時候,站在這閣樓上,也看不到萊國公府的動靜。

更不要說,如今這漫天飄雪、彤雲密布的天光,胡夫人隻能看到已經封凍的運河中間,一隊隊運輸物資的雪橇,以及一群群在冰麵上打洞釣魚的頑皮小子。.伍2⓪.С○м҈

就連運河對岸的那條密布酒肆飯莊的大街上的動靜,以胡夫人的眼力,也是看不清楚的。

隻是,胡夫人這些年,就是養成了這毛病。

每天早上,她不到這樓上望一望萊國公府那邊的動靜,她一整天就連吃飯都沒味道。

用手扶了扶頭上沉甸甸的金步搖,胡夫人緊了緊身上裹著的火狐狸皮的大氅,有點愁眉苦臉的歎了一口氣:“這富貴啊,別人家,怎麼就這麼富貴呢?”

兩個小丫鬟不敢吭聲。

自家夫人惦記著萊國公府那邊的家當,也不是一年兩年了。

可是,天恩侯雖然是出自萊國公府,但是如今已經開府別居。雖然是涇陽盧氏的後人,卻早已和萊國公府分家了。

除非萊國公府長房直係那一脈的男丁死得幹幹淨淨,否則萊國公府那麼大的家當,怎麼也輪不到天恩侯府惦記的。

那份金山銀海一般的家當。

嘖嘖。

兩個小丫鬟盤算著自家夫人往日裏的為人,小心翼翼的屏住呼吸,將腦袋深深的低了下去。

“哎,這份富貴啊。”胡夫人咬牙切齒的朝著萊國公府的方向發了一陣狠,用力的跺了跺腳:“叫管家、管事、賬房們都過來,這都快小年了,這年底的總賬,得好生給我報個清楚了。”

說到‘總賬’二字,胡夫人眼睛驟然暴亮。

她語氣幽幽的問身邊的兩個小丫鬟:“你們說,咱家每年年底的賬本,就這麼幾寸厚。”

“聽說,他們家每年年底彙總的賬本,厚得有五六尺。”

“這麼大的家當,他們怎麼就消受得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