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寅是被放在新兵營的,一般入伍的士兵都是十七八歲以上,而十四歲的馮寅雖然身高比同齡人高出一截,但在這個隊伍中還是極顯稚嫩單薄的。作為教官的阮東清根本不會對他特殊化,阮東清出生於貧苦家庭,很看不起闊少爺脾氣的馮寅,既然上麵交代好好“照顧”一下他,阮東清就幫馮寅好好磨磨棱角。
而一開始來到軍營的馮寅,心裏沒有絲毫的擔心,認為不就是換了一個形式的管教嗎,最後還是要看老爸的麵子,那些人還能把他怎麼樣?但這次從小嬌生慣養的馮寅是真的嚐到了苦頭。
訓練開始的第一天,馮寅就因在隊列中擅自講話被阮東清處罰其跑三千米。馮寅當然不服氣,眯著眼睛,像匹小狼崽看著食物一般:“排長就了不起嗎?你知道我老爸是誰嗎?他以前就是從這個部隊出去的!”阮東清低頭看著這個胡須都還沒長,氣焰卻相當狂妄的小家夥,嘴角一翹,慢悠悠地說:“呦,官威很足嘛,可惜啊,我要提醒你的是,厲害的人是你爸,而不是你,你還是乖乖要聽一個排長的話,一個小子拽個屁!不知道軍令如山嗎,不喜歡跑三千米,那就跑四千吧。”
馮寅生氣地一指阮東清,說道:“你……”可沒等他說完,從阮東清嘴巴裏就蹦出:“五千!”這下真的把馮寅氣得講不出話來,且身子直發抖。不過很快,馮寅控製住了自己的火氣,抖抖嘴角,冷笑道:“媽的,我不跑,你還能拿老子怎麼辦?”馮寅等著看眼前的教官將會氣得發青的臉。可出於他的意料,阮東清聽了他的話後,沒有生氣,反而很高興,似乎他樂於見到馮寅做出這個決定一般。
“一班班長出列。”阮東清的眼神移開馮寅後,臉上詭異的笑容隨即消失,響亮地喊了一個出列口令。
“是!”一個士兵聽到口令後,迅速出列。
“給你一個命令,馮寅沒有跑完五千米,就不準他吃飯。”阮東清說完,挑釁地看向馮寅。馮寅咬著牙才忍住沒上去給他一拳。不過後來相處久了才知道,當天幸好沒有上去揮拳,因為最後挨揍的肯定是他自己,阮東清的拳腳功夫那可是全團有名的。
那天馮寅死也沒跑,雖然肚子餓的要命,但還是捂著肚子睡下了。其實他想跑出這個軍營,跑出這個鬼地方,但看到門口嚴格的值班士兵,馮寅隻得放棄。
第二天起床後,馮寅感覺更餓了,拿起碗想去吃早飯,可一班班長攔住了他。“你幹嗎?”餓壞的馮寅紅著眼睛吼道。那個一班班長是個老實人,見到這個小鬼這麼凶,有點被嚇到了,但還是硬著頭皮,眼睛對上他,結結巴巴地說道:“排長下命令了,讓我看好你,你沒跑完五千米,你就不能吃飯。”
“這不是明擺著要把我餓死嗎?”馮寅把手中的搪瓷碗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馮寅的脾氣其實很倔,雖然很餓,但不會輕易投降的人。接下來是要到外麵訓練的時間,馮寅幹脆待在寢室,躺在床上閉目養神,盡量減少體內ATP的消耗。肚子咕嚕嚕地叫著,馮寅也隻得選擇沒聽見,他怎麼可能會向那個臭教官屈服呢,再說他也不信他們會舍得讓他餓死。
就在他做夢吃著美食的時候,馮寅被人推醒了,他睜開眼,看見教官阮東清站在床鋪前。“抬出去。”阮東清嘴裏吐出三個字後,湧上幾個人,手腳麻利地把馮寅抬離了床鋪,根本不管馮寅的大呼小叫。
“你們要幹嗎?”馮寅歇斯底裏地喊著,可誰也沒回應。當抬到訓練場的時候,他就被扔在了地上,就像一片垃圾被丟棄一般。阮東清這時撥開幾名士兵,走至馮寅跟前:“今天太陽不錯,抬你出來曬太陽。”馮寅抬頭想看太陽,可光芒太強烈,刺眼得根本不能看。剛才在寢室裏躺著沒多大感覺,到了外麵才知道,天氣真的很熱,溫度至少有四十攝氏度。
馮寅孤零零地躺在烈日之下,而不遠處那些士兵正認真訓練著,訓練時雖辛苦,可休息時那是一片歡聲笑語。馮寅感覺自己就如一片沒人期待的枯葉,即使在這一刻消失也沒人會關注。感覺到眼角有些微微濕潤,馮寅立刻擺正頭躺好,隻要這樣,淚水就不會流出來。自從在老媽去世那刻哭了後,他就再沒有再哭過,他不想哭,因為眼淚讓人軟弱。
一雙鞋子出現在他的視線裏,馮寅不用看人,就知道這是阮東清。“考慮得如何了?”阮東清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