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真的結冰了?”
李泌用手摸了摸,目光看向羅一,“用火硝便能結冰?這是什麼道理?”
羅一捏起一撮冰碴扔進了嘴裏,感覺從裏到外都涼爽了一些,才拍了拍手道:“太複雜的與你說了你也不懂。
簡單的的說,就是火硝吸熱,把水裏的熱吸走,便結冰了。”
李泌沉思了一會,點點頭道:“這世間萬物真是神奇。
從來都是把火硝以火淬之,萬萬想不到溶於水中,會是這個樣子。”
羅一調侃道:“這會兒不認為這是道祖才能做到的事了?”
李泌翻了一眼羅一,“你早些與我演示,哪裏會鬧出那些閑事。
十歲以後,某連戒尺都沒挨過,今日可倒好,讓人連踹了幾腳。”
羅一哈哈大笑道:“是你不信我的,這怪得了誰。
再說我看起來就那麼像個傻子?騙人敢騙到軍中去?
你這個大唐有名的智者,可有些名不副實啊。”
李泌毫不在意羅一的調侃,學著羅一的樣子,捏了一撮冰茬扔進了嘴裏。
眯著眼享受了一會口中的冰涼,李泌目光異常明亮的看向羅一,“這種秘法,這麼輕易就給我看了,不怕我起了心思?”
羅一是真心覺得李泌這人不錯。
生怕自己幹糊塗事,硬是跟了過去,他挨的那幾腳,純粹是為自己挨的。
剛剛認識沒多久,能做到這樣可是非常不容易。
“這算什麼秘法,隻要心細些,早晚都能發現。”頓了頓,羅一對李泌嘿嘿一笑,“你我是兄弟,還是替我挨過打的那種兄弟。就是一個製冰的法子,起了心思又能怎麼樣。”
李泌無奈的再次拍打了幾下衣袍被踹的地方,“又沒拒絕你做異姓兄弟,你非要提被踹的事做什麼。”
“那就提提別的。”
羅一靠著木榻坐下對李泌一揚眉道:“想要直接賣冰給那些袍澤肯定是不行了。
不過,我倒是琢磨了另一個法子,就是手段有些不太光彩。”
想了想,羅一搖搖頭,“也說不上不光彩,就是有些不合規矩。
兄長自幼就是世人皆知的神童,幫著給參詳參詳?”
“幫著參詳倒是沒什麼,但你不會誇人就別硬誇行嗎?我如今都快而立之年了,你總提孩童之時的事幹什麼。”李泌沒好氣的回了一句。
“不用這麼在意現今的不如意。相信我,你絕對是四朝重臣,名流千古的命。”
李泌揉了揉眉心,忽然覺得與羅一結識未必是件有趣的事了,“還是說正事吧,你誇讚人,實在是讓人有些受不住。”
羅一嘿嘿一笑,湊到李泌的耳旁,將粗略的計劃講述了一遍。
聽了羅一的講述,李泌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久久不能平靜。
緩了半晌,李泌目光死死的盯著羅一,咬牙道:“你管這叫不合規矩?這分明就是營營苟且。”
“哎,這麼激動幹什麼。”羅一沒想到李泌的反應會這麼大,目光跟要吃人一樣,“別看過程,看結果。”
“過程不堪,結果怎麼會好。即便是好也隻是一時,過後便會禍患無窮。
既然你稱我為一聲兄長,我就不能坐視你用如此不堪的法子。”
李泌突然覺得眼前的羅一與高坐廟堂的宰相李林甫有些相似,做事都是那麼不擇手段。
羅一撓了撓頭,“這怎麼就不堪了。
於下,袍澤省力又能解暑。
於上,將冰賞賜下去能振奮軍中士氣,凝聚軍心,且廨舍能提早完工。
於我,得了省卻工期日子的那些糧草。
這是從上到下都好的事情。”
李泌臉色凝重的搖搖頭,“以勢誆人怎麼會是好事。
以利誘之,又怎麼會是好事。
這種苟且之事做多了,你心中可還會有磊落光明?
可還會有堂堂正正?
可還會有大公至正?
君子當喻於義,而不是喻於利。”
羅一有心鬱悶了,就是想讓李泌幫著參謀參謀,這怎麼還開始上教育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