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的天空,呈現一片暗紅,雖然看著有些讓人心慌,寒冷刺骨的北風卻小了些。
可冬日的寒風再小也是凍人的。
羅一在院落裏徘徊了良久,最終推開了寢屋的屋門。
“別在隔間待著,進寢屋來,不然會被看出端倪。”
聽到十九娘含糊不清的說話聲,羅一無奈的揉搓了兩下臉頰。
原以為共處浴房便達成了十九娘的要求,沒想到還需要共處一室。
羅一之所以有些猶豫,倒不是有多抗拒,或是有其他的心思。
床榻不用看都知道一定很大,足夠容下不發生啥肢體接觸的兩個人。WwW.com
隻是十九娘的性子,羅一有些看不透了,有些擔心她再提出一些過分或是稀奇古怪的要求。
一路奔波本就勞累不堪,晚上不能好好睡覺,反而要鬥智鬥勇,這就太沒意思了。
何況與洪秀也隻是上下其手,從沒整夜躺在一張床榻上。按順序來,怎麼也要先與洪秀這樣才行。
“剛沐浴完便站在院落裏練挨凍,身上都要凍透了吧。
別杵著了,寢屋裏有茶湯,趕緊吃些暖暖身子。”
聽到十九娘再次催促,羅一歎了口氣,脫掉大氅換身便鞋邁步進了寢屋。
進屋看到十九娘後,羅一頓時一愣。
“看臉或是別處,不要看手。還有,茶湯在暖爐上坐著,要吃先自己弄些吧。”
仿佛知道羅一在盯著她看一樣,十九娘咬著發簪,對著銅鏡再次含糊不清的說了一句。
“你在屋裏一直就是在練盤頭?”
羅一不是個自戀的人,也不認為自小就受寵的十九娘這番舉動在暗示著什麼。
是覺得十九娘沒有成為人婦,卻要梳理人婦的發型,多少有些對不住人家。
“多稀奇。”
放下頭發,拿出咬在嘴裏的發簪,十九娘轉身看向羅一,“我不盤發,難道你來給我弄?
還是你以為我該泡過熱湯,然後躺在床榻上欲拒還迎的喊你聲郎君?”
“你的意思是我想多了?”如此噎人的話,讓羅一生出的愧疚瞬間沒了蹤影,“如果你不是這麼打算的,發髻可以讓婢女幫著你梳理。”
十九娘也不惱怒,走到暖爐旁的小幾,給羅一倒了碗茶湯,笑眯眯道:“知不知你在外麵站了那麼久,很容易……”
說了一半,十九娘臉上收了笑意,鼓著俏臉道:“很容易被人看破的知道嗎?哪裏敢讓婢女來。
若是真被看出不對,阿郎知道了會很擔心的,勞煩你用心一些行嗎?”
羅一突然覺得教導孩子這方麵真跟個謎團一樣,段夫人這麼跋扈潑辣,居然生出個這麼有孝心的。
不過這樣倒是也不錯,雖然性子還沒摸透,但有孝心的人惡毒不到哪裏去。
“你這樣太過刻意,也容易被看出破綻。”羅一捧起茶碗喝了一口,瞥了一眼十九娘披下的秀發,“你長這麼大估摸就沒自己梳過頭,冷不丁什麼都自己來,夫人聽說了,怕是以為受了苦。”
十九娘蹙了蹙柳眉,捋了幾下披垂下來的長發,對羅一揚了揚頭,“說得也有道理,明日早起讓婢女來盤頭吧。”
說罷,十九娘毫無扭捏地起身抻了個腰,舒展了兩下手臂,然後朝著床幔努努嘴,“反正你也瞧不上我,你自己吃茶湯吧,我就不陪著了,先躺下歇著了。”
羅一微微點頭,心裏卻長歎一聲,男人果然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十九娘的模樣取了安祿山與段夫人的各自的優點。
麵龐白皙鼻梁高挺,隨了安祿山,顯得比常人更有立體感。
眉眼間又隨了段夫人,兩道彎月一般的柳葉眉又細又長,長長的眼睫毛下的兩隻美眸既靈動,又總像是積滿了春水,看著既俏皮又俏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