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陣微風吹過,綿綿細雨從天而降,東亭迎來了開春以來的第一場雨。
望著從陰沉的天空上飄飄灑灑的雨水編織成的漫天雨幕,羅一的心頭也愈發陰沉。
李林甫固然可恨,但卻也是大唐的一道屏障。
他在,安祿山便不敢動。
他不在,安祿山沒了怕的人,野心會像長草一樣瘋長,很難說最終會不會動手。
可如果一旦動手,對大唐來說就是一場浩劫,沒人能獨善其身。
想到這,羅一無奈的搖搖頭,一個人的功與過還真沒法說得清。
“昨天又是被冊封,又是與十九娘共度良宵的,你怎麼一大早就冒雨堵在我這。”李泌從念棋手中接過袍子,邊穿邊調侃道。
羅一雙手支著下巴,看著門外的雨幕輕聲道:“你真覺得這是好事?”
李泌目光閃動了兩下道:“不是好事嗎?你在外麵這麼說,可是容易挨揍的。”
羅一歎了口氣道:“朝堂上不滿李林甫的人可以鬆了口氣。
老王與老李也是高興的合不攏嘴,因為靖東軍還歸他們統轄。
尤其是被冊封為管軍四千的靖東軍軍使的我,更該激動到無以複加。
應該上上下下都感到滿意,可我心中就是高興不起來。”
李泌搬了個矮凳靠著羅一坐了下來,緩聲道:“有本事的就該多些擔當。
靖東軍的軍使由你擔任,可見聖人是何等信任於你器重於你。
你琢磨這些有的沒的,還不如多想想練兵之事,今後東亭怕是消停不了。”
羅一抬手伸出門外,邊看著雨滴滴落在手心,邊輕聲道:“我指的什麼,你該很清楚。
沒了李林甫,大唐怕是真要迎接疾風暴雨了。”
李泌笑了笑:“不管你是何意,我說得都沒有錯。
操你該操心的事,不該你操心的你就不要去理會。
真想多管事,那就多立功勞,以功績入朝堂,到時候想不管事都不行。”
“你是真想的開。”羅一收回胳膊起甩了甩手上的雨水道。
李泌嗬嗬一笑,“李林甫隻是被駁了一次顏麵而已,沒你想得那樣嚴重。”
頓了頓,李泌臉色一正道:“覺得李林甫下去,會沒人壓製住安祿山。
那你便竭力成為東境的李林甫便,依舊將安祿山壓得動彈不得。”
羅一難以置信地看著李泌,“我是不是聽錯了?這話會是從你口中說出來的?”
“這麼久,你見我說笑過嗎?”李泌目光瞥向門外的蒙蒙細雨,繼續道:“與吐六於部那一戰,證明你是個有擔當的。”
收回目光看向羅一,李泌滿臉失望道:“從陳大郎那聽說李林甫總與人說‘文人為將,怯於戰陣。
不如用寒族、蕃人。蕃人驍勇善戰,而寒族在朝中沒有黨援,對大唐會更忠心。’
這話表麵上看很有道理,可仔細想想,這就是掘大唐根基之言。
大唐如今百萬之軍,七成都在邊地,朝堂怎麼可能不聞不問。
若是任憑寒族與胡蕃長久手握重兵,如你之前所預料,想不生出些別的心思都難。”
說到這,李泌重重的歎息一聲,搖頭道:“李林甫這次太讓人失望了,為了專權居然想出如此下策。
一旦他與聖人上奏且被允許此策,大唐安穩不了多久,絕對會四處起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