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上的鋪子雖然夷為了平地,但這難不倒那些商家。
各家按著原先鋪子的位置搭起了草棚,將貨品擺放進去便經營了起來。
而且因為契丹與室韋人攻城未果,讓各商家與其他各城對東亭更加有信心起來。
兩排長長的草棚前人流如織,比之先前還要熱鬧,絲毫不亞於柳城。
當羅一的身影出現在集市後,原本就熱鬧的集市,瞬間爆發出陣陣歡呼聲,將熱烈的氣氛達到了頂點。
看著商家們激動的樣子,羅一心中的鬱悶多少消去了些。
不過這種如同粉絲遇到了偶像般的待遇,讓羅一有些吃不消。
而且身旁還跟著王全忠,人家跟個小透明一樣不亂插手軍中事務,自知之明隻是其中的一個原因,最主要的是人家明白事理且給麵子。
臉麵是互相給的,王全忠再怎麼說也是東亭的監軍,這些商家若是一激動喊個萬歲出來,也讓人家難做。
所以羅一沒在集市多做停留,與商家們簡單拉了幾句家常,說了些展望未來的話就奔向了戍城。
“民心如此可用,這麼急著離開幹嘛。”放慢了腳步,王全忠笑吟吟地看向羅一道:“你這年歲不大想得倒是怪多。”
王全忠能在眾多內侍中混到外放做個監軍,也是個心思玲瓏之人,多少看出了些羅一的擔憂。
羅一聽出了王全忠話中的意思,嘿然笑道:“您如此關照,我怎麼能不明些事理。”
“我看這不是明事理,你是小心過頭了。”停下腳步扭身望了望集市,王全忠輕笑道:“百姓們如此待你,不怕寒了他們的心?”
羅一擺了擺手,調侃道:“商人逐利,他們見了我這麼高興,那是因為答應他們重建鋪子,還免了半年的稅。”
王全忠轉回身對羅一搖搖頭,“明明心裏裝著百姓,偏要嘴上這麼說。
連表字都沒取,非弄得跟個四五十年歲一樣,一點少郎君的模樣都沒有。
商戶同樣是百姓,他們如此待你,這是對你治理東亭最好的肯定。
換了旁人不知道要怎麼炫耀,你卻一副避之不及的樣子。
真不知道有什麼可防備的,當真覺得你一個小小的軍使能翻出什麼浪花來?”
王全忠的這番話可謂是掏心窩子了,羅一感動的同時又覺得很幸運。
除了在柳城時自家兩個大爺是老六,遇到的其他人待他都不錯。
“您可別說笑了,我可不想翻什麼浪花。”抬手指了指西邊,羅一裝作無辜道:“您在登州的那位本家,友人可謂遍布大唐。不小心一點可就要連累您了。”
“我這王姓可是小家小姓,和人家可不是本家,咱可高攀不起。”
好似不屑與王淮忠同姓般抖了抖衣袖,王全忠斜了一眼羅一打趣道:“你現在是一軍的指揮使,官職也不算低了。
讓我行文上寫些好話,就光用話出溜我?就不知道弄多幾個好菜?”
左右看了看,王全忠轉向戍城南邊慢悠悠地邊走邊繼續道:“你年歲小不知道前些年發生的符厭之事,王家注定要沒落的。”
“符厭之事?注定要沒落?”羅一呢喃了一句,疑惑的看向王全忠,見他沒有打算繼續說的樣子,鬱悶道:“您說話倒是說全了啊,說半截太讓人難受了。”
王全忠歎息一聲,抬手晃了晃道:“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就跟著高將軍侍奉聖人。這事誰都能說得,唯獨我說不得。”
停下腳步,王全忠朝著戍城努努嘴道:“真想知道,待會兒你打問王軍使或是李長史。
你現在隻要知曉王家動不得,也沒辦法動你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