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一的話音一落,整間屋子立刻變得鴉雀無聲。
崔圓對羅一的行事愈發地搞不懂了,方才還要喊打喊殺。
結果隻是勸了兩句,就轉變成這樣了?
那此意子可就與傳聞中的大不相符,甚至是名不副實。
不過這個想法在崔圓的腦海中很快便一閃而逝。
與羅一相處雖然隻有短短一天,但是通過他對麾下發號施令以及遇事的處置手段來看,這是個精於軍伍且遇事有急智之人。
這種如同三兩歲孩童變臉的事,絕對不會無的放矢。
可如果說是為了解決劍南財匱之事,也用不到簽契書,更用不到將商賈手中的生絲與錦緞全都收走。
這些商賈中,可不光隻有益州的,主要家業在其他州的也大有人在。
而光是益州,各類綢緞就能產出十幾萬匹。
再算上其他州的,這些商賈手中押著的綢緞,恐怕不下五十萬匹。
如此龐大的數量,不是羅一想吃就能吃的下,更不是吃下還能賴掉的。
腦中飛快地轉動了一陣,崔圓也沒琢磨明白羅一這樣做是為了什麼。
不過不管到底是為了什麼,也不管羅一認不認,崔圓覺得身為長輩都該出言提醒一下。
“使君,您如此照拂他們,固然讓人心生感激。
但這隻能解燃眉之急,如今春蠶已熟,又會下來許多的生絲。
而緊接著又是夏蠶與秋蠶,不若再想想其他的法子。”
一眾商賈對羅一的說辭,心中也是多少有些抗拒。
再大的商賈也鬥不過朝堂上的重臣,即便是能勝,也隻是一時的。
一旦得罪的重臣緩過來,過後肯定是要遭其瘋狂報複。
他們手中押下的生絲與綢緞可不是小數,真都給出去了,萬一羅一耍賴可就遭了,到時候想說理都沒處說去。
至於簽署契書,也隻是人家的說笑,那麼老大個官,誰能輕易簽這玩意兒。
況且就是簽了,是以什麼名義簽的呢。
如果加蓋了官印,倒是不怕賴賬,但眼下劍南是個什麼樣,這些人最清楚。
別說是三個月兌付,就是三年都不行。
如果是以私人身份,這位可是同樣受陛下寵信,與楊國忠不遑多讓。
三月過後不給錢,這些生絲與綢緞就算是打了水漂。
這已經不是分潤獲利出去,而是大傷元氣的那種折老本。
一買一賣的事可沒這樣做的。
聽了崔圓的話,這些商賈立刻紛紛跟著附和起來。
“崔副使所言極是,不能讓使君吃這個虧,還是從長計議的好。”
“我等確實感激不盡,但不能將風險轉給使君,此事萬萬使不得。”
“吾等雖然急迫,但也知曉大義,還是親自出些力為好。”
“隻聽聞使君仁義,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吾等雖然愛財,可這等損人而利己之事還是做不出的。”
“使君且安心,我等都不是無義之人,說出力就一定出力。”
………
看著眼前再次七嘴八舌起來的商賈,羅一心中冷冷一笑。
這幫家夥打得什麼主意,他再清楚不過。
既然把話說得這麼漂亮,那就別怪拿話擠兌他們。
想到這,羅一揮了揮手,打斷一眾商賈道:“諸位的大義,真是感人肺腑。”
頓了頓,羅一笑吟吟地環視了一圈這些商賈,輕笑道:“問諸位個問題,此次與南詔之征,是某會勝,還是蠻王閣羅鳳會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