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不見,你就這麼迎接我?”
也不知道何貴到底抓到了範西屏什麼把柄,壓得一位享譽數十年的棋壇國手捏著鼻子繼續跟他那一手臭棋作戰。而“兩人對奕,一老農觀棋”也就成了和琳進院兒之後所看到的第一個場景。
“你要是想讓我去迎接你,幹嘛不早早地就派快馬過來通知一下?現在又給我過來給找碴兒!”何貴盯緊了棋盤,好像生怕範西屏作弊似的,頭也不回地答道。
“行行行,你有理由。”在甘肅巡撫兼領提督的任上呆了幾年,和琳的身上也自多出了一股比較剽悍的氣質,但在何貴麵前,他的這種氣質卻有些無用武之地。看著何貴依舊低著頭不看他,幹脆自己就直接來到了棋局旁邊:“不過,我一路風塵地來看望你,你總得請我跟外麵的那夥手下吃一頓酒吧!”
“沒問題。待會兒我給大家準備烤全羊!”何貴隨口答道。
“……烤羊就免談了。這一路葷腥太多,有沒有什麼青菜一類的?那些東西才好!”和琳看了看周圍,愣是沒找到一把椅子,不禁大為遺憾。不過,他卻沒心情去讓那白身的範西屏給自己讓座。何貴雖然不在官場,可他家裏添了一位當朝國手的消息還是有不少人知道的。以範西屏的身份,足夠與袁枚等學術大師平起平坐,何況人家現在還在下棋,雖然他一眼就看出來這場所謂的對奕不過就是範西屏在蹂躪何貴,可煞風景的事情還是不要做的好。傳出去還是會有損名聲的!而且,他也不認為何貴憋在家裏兩年會有什麼好心情。
“沒問題。我去給您準備去!”自打和琳進門兒,方大梁一直就弓弓著身子半蹲著,心裏反反複複就隻是一句話來回繞:這可是四川總督!好不容易才緩過能勁兒來,恰好聽到和琳問有沒有青菜,當即就搶在何貴前麵應了下來,然後。屁顛顛兒的就跑去準備了。他已經打定主意,這次的好事兒絕不讓老何家的人插手,他要自己家獨自完成這次的巴結。
“聽說你最近一直在搞什麼蒸汽機?”和琳也不講客氣地,見何貴的院裏一直沒有人出來,幹脆就讓剛剛的那名參將去屋裏給自己搬了一把椅子坐到了何貴兩人的身邊。
“你懂什麼叫蒸汽機嗎?”何貴很有些自豪的反問道。在麵對當今棋界頭把金交椅的時候還敢一心二用地跟另外一個人談話,恐怕也就隻有他一個人了吧。雖然這種行為貌似有些愚蠢!
“不懂!”和琳搖頭道。
“那就是了。我跟你說了也是白說,所以還不如不說。”再下一子,再眼看著這顆棋子兒被範西屏隨手一招憋死,再被人家捏起來扔到一邊,何貴撇撇嘴,鬱鬱地說道。
“沒關係。不過,我這次來,還是要通知你,以後你也沒機會搞這些東西了!”和琳突然搶過何貴手中的棋子,又仔細看了看棋盤上的格局。然後,緊皺著眉頭將其擱在了棋盤之上,再然後,他也同樣鬱悶地看著範西屏信手一招便將這枚棋子困住。不過他比何貴的結局要好,隻是被困,而不是被“殺”。
“沒機會?怎麼,朝廷上有人想起我了?”既然沒機會搞蒸汽機。那原因就隻有一個可能,就是自己要離開邑莊了。而想要調動他這個閑散之人,沒有北京方麵的那幾個人點頭,誰也別想。
“倒不是朝廷上有人,是南邊兒有人想你!”和琳盯著棋盤左看右看,終於下定決心,一把將棋局撥亂,將棋子重新歸入盒內,然後,自顧自又擺了十枚黑子放到棋盤上。看向了範西屏。而範西屏對他讓十子先行的請求卻隻是微微一笑,隨意地點了點頭。
“南邊兒?哪個南邊兒?我在南邊兒呆得時間長了。雲貴、兩廣……湖北現在也算是在南邊兒吧?”何貴也不理會和琳搶了自己的對手,隻是問道。